“來兩捆黑面包,對,這個。”
“最后一批了,兩捆就算你六銅幣吧。”
大腹便便的面包店老板坐在自己的攤位前,隨手揮著,頭都沒回一下。
現在時間已近傍晚,烘焙出爐的面板早已干硬板結,哪怕里面沒摻過木茬都硬得能搓出粉來。
在這會兒出來買黑面包的大多數是貧民區里的那幫窮苦人,他們能不偷東西甚至支付銅幣就已經算是奇跡,這老板也沒打算跟這人計較價錢。
“嗯。”
面前披著兜帽黑風衣的瘦削人影沒打算多說,放下六枚泛青的銅幣拿起黑面包。
從黑色風衣下伸出的一截白皙藕臂,剛好自老板的眼角余光閃過。
目光像是帶著慣性似的,順著面包的方向看向面前這女人的面部。
傍晚時分只剩擦紅的余暉僅僅映出那女人線條圓潤的下巴,就已然消失殆盡。
那頸子......就像大鵝一樣。
老板那貧瘠的腦子里在這短短的半秒里僅反映出差不多的印象,單薄的褲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
大概,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吧。
面前的黑披風則沒有停留的意思,拿起黑面包便通過了內外城的交接通道,向著南側一處幽靜的旅館走去。
走進旅館,前臺的老板娘很熟稔的問了一聲:
“法爾嘉?今天還是要肉湯么?我還熱了些,就留在鍋上。還是要點大麥酒?”
“熱湯就行,謝了。”
那被稱作法爾嘉的黑披風一邊說著,一邊掃了眼空蕩的旅館大廳,隨意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摘下兜帽,露出一張精致白皙的面龐,一頭灰色長發捆在頸側,左眼到面頰處斜斜留著一道長長的刀疤。
然而,即便留了一道疤痕,那精致的面龐也很難讓人升起‘丑陋’的印象,反倒在柔弱中平白添了幾分英氣。
她摘下兜帽后先是深深松了口氣,而后搖頭晃腦著活動那白皙的脖頸,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輕響。
順手伸到背后摘了一下,兩柄長劍便隨之拍到木桌上,發出‘嗙’的一聲響。
兩塊黑面包落在桌上時,也發出了相同的聲音。
膀粗腰圓的老板娘則適時的端來了足有人腦袋大的一碗熱湯,被稱作‘法爾嘉’的帶疤女人什么都沒說,用隨身的小刀隔開黑面包,沾著熱湯就吃了起來。
咀嚼間,能聽見她嘴里傳來非常明顯的木茬攪碎聲,嚼一會兒還會吐出一小塊石子來。
渾濁的肉湯里,時不時也能看見一小片沒剃干凈的羊毛,這樣的一大鍋里可能就加了點血當做提味,連巖鹽都不會有,基本沒什么咸淡可言。
看上去著實不像是人該吃的東西。
不過,這基本就是尋常貧民要吃一輩子的主餐了。
女人正默默的吃著,旅館破舊的木門又被推開。
然而,就坐在門口柜臺上的老板娘卻好像沒看見一樣,依舊有一茬沒一茬的拄著下巴打瞌睡。
被稱作‘法爾嘉’的女人警惕的回過頭,而后稍稍松了一口氣。
“博爾奇,怎么樣了?”
來人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著棉布長衫和深褐色束腰外衣,衣服上別著泛白的紋章,腰側帶著劍——似乎是一位騎士。
他自顧自的坐下,一臉厭惡的看了眼‘法爾嘉’面前的食物。
“希里,如果你缺錢的話,你應該跟我說——我會讓人給你買點好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