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道奇來的很急,急到一身道門的逍遙風骨因為奔波而零亂,急到原本游刃有余的氣派被狂風吹散。
此時的天空烏云壓頂,天地之間一片灰暗,只有狂風呼嘯,吹動寧道奇的錦袍鼓動飛揚。
一頭白發、面沉如水的老者飛過天空,雖然表面一派平靜,但心中卻是不安到了極點。
寧道奇一生追尋大自在而無欲無求,卻唯獨對慈航靜齋割舍不下,因為那里曾囚禁了他的一生摯愛,也是他苦苦守候的前塵舊夢。
而等到寧道奇來到慈航靜齋,看到的,卻是一副讓他不禁動容的慘烈場面。
帝踏峰之上像是經歷了一場天大的災難,仿若龍卷風過境一般,曾經整齊的山林竹石東倒西歪,別有風骨的千年古樹齊根而斷,滿賦寓意的解脫之門更是七扇倒下了六扇,即使是碩果僅存的最后一扇門也飽經了摧殘,已經搖搖欲墜。
再往里更是慘不忍睹,陳列佛祖金身的百年古剎只剩廢墟,占地極大的藏經閣唯余灰燼,高達百丈的佛塔也徹底消失,留下的只有滿地的磚石瓦礫。
原本巍峨而恢宏的武林圣地,此時已經徹底化為烏有。
而比起這些飽受摧殘的建筑,更難以忽略的,卻是滿地的鮮血和隨處可見的僧袍尸體。
銀針刺面而死、長劍貫胸而亡、扭斷脖頸而窒息、胸廓塌陷而咽氣……
看得出來,這是場一方強大到徹底碾壓另一方的屠殺。
寧道奇不禁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哪個門派和勢力真的能夠如此碾壓慈航靜齋!
他看著那些已經僵硬、滿是血污的臉龐,有些竟感覺還頗為面熟,她們應該是“她”的徒弟了,曾經的一群小丫頭最后也成了門派長老級別的老嫗,可整整幾十年沒見,現在卻死在了這里。
“無量道福,終究是塵歸塵,土歸土。”
寧道奇嘆了一聲,面色平靜地作了個揖,口中緩緩念誦起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妙經:“歸命太上尊,能消一切罪……”
他一邊念著,心中卻也一邊暗暗打鼓,第一次道門之經超度佛門亡靈,也不知到看那邊到底管用不管用……
不過這也無所謂,超度只是表象,隱藏的實質,卻是此刻因為寄存回憶和舊愛的象征被人殘暴摧毀,寧道奇心中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
武學大宗師的威勢此刻不再隱藏,隨著寧道奇默念的道經隨風而逝,他的氣勢也越發張揚,最終徹底顯露猙獰,引動天地!
仿佛天地為之一靜,壓頂的烏云甚至都悄聲撥開了一個縫隙,透出一束陽光籠罩寧道奇周身,映襯地這傲立天空的白發老者,猶如戰神降臨。
“是誰,出來!”
寧道奇一聲暴喝,看向頭頂烏黑的天空,在那里,有一個身穿黑衣的身影正一動不動地懸浮著。
而那人影卻也沒有絲毫被發現的詫異,反而語氣清淡地開口道:“又見面了。”
其聲音并不大,但卻并沒有被狂風吹散,反而格外清楚地回蕩在這帝踏峰的天空。
黑影緩緩落下,來到了寧道奇的對面,讓寧道奇看清了這道人影的打扮。
身穿鎏金黑袍,腳踏金絲銀靴,臉上更是帶著一個紫金鑄成的面具,面具眉心還雕刻著一朵葵花的印記。
“是你?”寧道奇語帶疑惑。
這種奇怪的打扮他還是第一次見,但這個人他卻認了出來,其氣質和武功波動和之前那拿走了和氏璧的黑衣人一模一樣,分明就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