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身裝束在平日里威風凜凜,放在這種環境下卻給人以跳梁小丑的感覺。
他記得先前來到這里時,先發現了哨兵樹上野人的暗哨,才注意到營地本身。他把身體放的盡可能的低,接近哨兵樹,筆直的樹干上有積雪,卻沒有人行動的痕跡。
哨兵的尸體不見了。
他并未感到意外。
對他來說,那是另一個人的記憶,出現紕漏也屬于正常。
威爾的動作迅速無比,爬到高處,從樹杈間他看到了營地。
那里是白雪覆蓋著一片空曠。
什么都沒有。
尸體不見了。
“該死,你是怎么上去的?”,羅伊斯爵士氣喘吁吁的站在哨兵樹下。
“就在那里,野人的營地。不過尸體不見了。”,威爾指著營地方向。
爵士不顧佩劍同鎖甲撞擊發出的“驚天動地”的聲響,跳進積雪,向營地蹣跚前進。“該死,我就知道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死亡。回去后我要收拾你,你企圖用欺騙怠慢我們的任務。我要讓索恩教頭把你的骨頭拆了!”
威爾對于羅伊斯爵士的斥責根本不上心,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戰栗,并非恐懼引起的,而是戰斗本能召喚的身體反應。
他作為曾經戰場上的“兵器”擁有無與倫比的戰場直覺,危險靠近的感覺讓他緊張起來。
威爾收斂自己的氣息。
人待在哨兵樹上,同大樹融為一體。
羅伊斯爵士走在空曠中,營地里除了雪還是雪。
他的動作顯得百無聊賴,甚至把一度抽出的長劍又插了回去。
爵士停下腳步。
他肯定是感覺到了什么。
威爾看到他再次拔出長劍。
清冷的月光在長劍上反射出凜冽的寒芒。
爵士不安的挪動腳步,飛快的旋轉了一圈。
從哨兵樹上看,爵士就像是在演獨角戲,樣子狼狽而怪異。
威爾自然不會取笑羅伊斯爵士,因為他能夠感受到爵士的危機,甚至比爵士本人更能確信危險的存在。
形如骷髏,身上的皮膚或者說甲胄泛出環境的微光,高大的異種生物站在爵士面前,他手中的水晶劍薄薄的,閃動著滲人的光芒。
“異…異鬼!”,羅伊斯爵士哆嗦著報出了怪物的名號。
威爾對爵士刮目相看了。
這種時候沒有發狂,也沒有丟下武器逃跑,已經說明爵士擁有戰士之血。
“威爾,快來!我需要你幫忙!”,爵士呼出沉重的白色霧氣,以雙手握劍的姿勢同異鬼對峙著。
哨兵樹上的威爾一動不動。
他并不害怕,只是不準備下去幫忙。
并非他對爵士懷恨在心,而是他不應該,也不被允許隨意介入這個世界戰斗。
他蹲在樹杈上,掀開斗篷,露出消瘦的面孔。
前一刻地道的北境男子形象在后一刻崩塌了。
他的皮膚一塊塊掉落,身形也縮小了許多。
原本是皮肉的部分化作灰色的粉末飄落,并在墜入雪地之前化作灰燼永遠的消失了。
不肖一會兒,哨兵樹上蹲著的不再是守夜人的斥候,威爾,而是一個擁有窈窕身影的美里姑娘。
她的身體比起瘦小的威爾小了一圈,棕色柔軟的發絲在后腦盤了個卷。
藍寶石般的美麗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發光。
如果說眼睛是她身上最美里的部分,那么她的雙手給人的感覺是另外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
她的雙臂并非血肉組成,而是有著陰寒黝黑色澤的金屬義肢。
姑娘蹲在哨兵樹枝上,俯視著羅伊斯爵士同異鬼的戰斗。
名為威爾的守夜人斥候徹底消失了,就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