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猶豫半晌后,聶海終于嘆了口氣,說:“確實,我媽向來不怎么喜歡我姐,說實話,我自己也看得出來,她對我很偏心的。我爸稍微好點兒,但好的也有限。
我想,這應該就是我姐上大學后,就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去打兼職,去勤工儉學、自立根深的主要原因。
這事兒,其實我一直也很愧疚——我到現在都記得,小時候不懂事,仗著自己受寵,沒少欺負過我姐,比如揪她的辮子,她哭,我媽過來反而給了她一巴掌……
類似這種事兒,其實很多,我姐跟我的關系也很差,直到我十歲那年,四年級了,懂事了些,直到照顧著點我姐了,我倆關系才開始好轉。”
講到這兒,他輕嘆口氣,說:“至于真正意義上的轉折……是我五年級的時候了。
那時我姐初中畢業,義務教育階段完了,爸媽不想讓她接著念書,想叫她回店里幫忙,等年紀到了,直接嫁人了事。
說起來也很奇怪,爸媽對外說到她成績,都特別驕傲,自豪的,但偏偏又不想讓她接著讀,明明高中學費也不貴。
我姐當然不樂意,但沒用。我聽到這事的時候,就站出來,說,不讓我姐讀書,我也不讀了,我跟姐姐離家出走,出去流浪……我爸氣的不行,給我甩了兩巴掌。
呵呵,回憶起來,確實中二了些,但當時是真的倔,我姐放假了,但我還沒有,第二天就死活不肯去上學,硬逼著我去學校,我就在操場跑來跑去,就不回班上,過了兩天,他們妥協了,才讓我姐接著讀書。
也是那件事以后,我和我姐關系徹底變了,她很照顧著我,我也有種男子漢的榮譽感,喜歡護著她。”
蘇平捏捏下巴,面露疑惑,顯然也有些不解。
十來年前,重男輕女的現象雖然還比較普遍,個別中產階級也不能免俗,但以他們家的經濟條件,怎么也不至于不讓女兒讀書才是。
按調查,他們家二十多年前,就買了這套房子,聶宣母親在服裝廠工作,算是個中層干部,收入不差,父親則開了家百貨店,占地數百平,按理是不缺錢的,就算不喜歡聶宣,也不該連高中都不讓她讀。
倒是祁淵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問道:“聶海,請問你們祖籍在哪兒?”
“義安市,怎么了?”
“怪不得。”祁淵點點頭,說:“我讀警校的時候,聽義安的朋友說過,他們那有些地方的婚假習俗有些奇怪,結婚的時候,男方下了多少錢的聘禮,女方得雙倍還回去,所以都不太愿意生女孩,覺得是賠錢貨。”
“啊?”聶海愣了愣,搖頭說:“我不知道這事兒,但……依稀記得,小時候爸媽確實叫過她賠錢貨。”
“明白了。”祁淵頷首:“恐怕就是因為這事兒,所以你爸媽才不樂意讓你姐繼續讀書。因為學歷越高,找的夫家可能就越好,下的聘禮越重,他們需要賠的錢就越多……”
聽到這兒,聶海拳頭一攥,似乎很是難以接受這事兒。
松哥則輕嘆口氣,恍然大悟。
聶海雖然在本能的避免談論父母好壞,只圍繞著自己和聶宣的關系展開,但還是透露出了條很重要的信息——這是個典型且極端的重男輕女的家庭。
好在,聶海懂事后,還懂的維護自己姐姐。
“可……”聶海手松開了,有些忐忑的問:“爸媽確實不喜歡我姐,可這些年,我姐又能賺錢,又顧家,爸媽無論如何都沒理由害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