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也知道,我當然也不想。”孟云益抿唇,壓低了音量,聲兒從喉嚨里發出,說:“信天翁那是我的下線,我跟他合作了這么多年,感情只比你深不比你淺!
蘇隊,我是什么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不管怎么樣我至少不會做背叛組織的事兒,至少不會玷污了自己警察的名頭。”
“我知道。”蘇平盯著他的雙眼:“說白了,你,或者說你們就是想要我有大局觀。
以大局為重,我懂,我當然懂,很多時候咱們確實沒得選,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又或者說,證據不足,沒辦法只能忍。
臥底計劃就是最簡單最直觀的例子。為什么要讓咱們的兄弟去冒險當什么臥底?不就是因為證據不足嗎?
很多犯罪集團,咱們不是沒證據,是沒有核心證據。那些小弟們犯下的事兒即使咱們知道了也根本沒有用,為了泄憤而不管不顧把那幫家伙抓出來,根本沒有任何影響,他們該做什么還是做什么,反而可能有了戒備心更難對付。
而那些大佬,硬抓來又怎么樣呢?關個十二小時、二十四小時乃至四十八小時,還不是要乖乖放人?不但沒有意義,反而還可能暴露臥底的存在。
這種情況下,我們忍,乃至坐視他們繼續犯罪,這還能算是有大局觀,還能算是以大局為重。畢竟么,大局面前,個人又算得了什么呢?犧牲了也就犧牲了,慷他人之慨嘛,做的也不是一次兩次……”
“蘇隊!”孟云益聲音沉了一些:“你當這么多年老刑警了,怎么還會說出這種話來?”
“說給孩子聽的。”蘇平無所謂的笑笑,瞅了祁淵一眼:“小祁,聽了這么久,聽了這么多,有什么想說的?”
“我……”祁淵一愣,沒想到蘇平會忽然說到他。
而且還拋給了他一個大難題。
緊跟著孟云益卻也也看了過來,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祁淵抿抿嘴,猶豫了幾秒之后才說:“我不知道。”
頓了頓,他才說:“只能說,純粹、單純的人,其實當不了警察。”
“有這個認知就夠了。”蘇平點點頭,隨后又看著孟云益,問:“你剛剛說我應該懂你,那么,這個問題我現在還回去,你應該也懂我才對吧?你覺得我這人沒有大局觀嗎?”
孟云益沉默。
“如果照你提供的那些線索來看,這個團伙懂規矩有底線,雖然犯罪,但留著他們比鏟除了他們來的更好些,我同樣也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利用他們把別的沒底線的魚給一條條釣出來。
但現在他們已經沒底線了,殺人啊,殺的我們兄弟啊。這種事就和家暴一樣,只有0次和無數次,所以說他們已經沒底線了,這個魚餌已經超脫咱們掌控了……
上頭那幫家伙,總是自以為能掌控一切,殊不知他們其實一直在玩火,隨時可能翻船。水能載舟,舟何時能鎮壓水?一直平平穩穩,不過是沒碰到足夠大的風浪而已。
所以……玩火就玩火吧,但當風起火漲,就該第一時間將火苗熄滅。如果他們想,大可重新物色一條魚充當餌,但現在這個團伙,不行了,必須將其搗毀,是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