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益搖搖頭:“重新物色一條……哪有那么簡單呢?”
“那就干脆不要。”蘇平淡然說道:“沒有這個餌,就釣不起那些魚了?沒這個道理。除非他們犯懶,只想躺著把功勞收割了,而全然不管其他。”
“萬一……他們就如你想的那樣呢?”
“那就像我剛說的,把個別人給趕回去,少來給我拖后腿。”蘇平說道:“這個團伙死定了,我說的,劉局也留不住他。別跟我扯什么大局,搗毀他們才是大局,像你們那樣只能叫養虎為患。
而且我剛剛就說了,不端了這團伙,我對不起這身警服。當然,要劉局革我職,那我沒話說。警服都被扒了,那也沒對得起對不起的了,講起來倒也算是善始善終。”
“蘇隊你這又是何必?”孟云益說道,同時手指不知不覺中,將沙琪瑪的塑料袋給揉成了一小團。
“為了當好刑警,我已經丟掉了純粹。為了大局,有幾次我也不得不暫時放下底線。”蘇平盯著孟云益,說:
“而現在,大局在我,底線也在我,你們還要怎么說?讓我連大局也丟了嗎?只為上邊那幫家伙的正績服務,當一條為他們賺取功勞的走狗?
說的幼稚點,我當年為一腔熱血而當兵,專業后為了心中的純粹當警察,認識老局長后,開始為堅守底線而工作,再認識了老荀,變成大局為重,為大局秩序服務。
到了現在,我不想再變,不想再退了,因為已經到底了。你明白嗎?到底了,再退再變就不是警察,成官了。
我不想當官,我只想當警察!要早十年二十年還好說,但現在,我五十歲了,一身傷一身病,眼瞅著沒幾年好干,再撐一陣子不得不申請傷退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早就徹底死絕。
這最后的關頭我只想守住自己的堅持,免得堂堂正正了一輩子,咬牙挺了二三十年,卻在最輕松最不需要墮落的日子墮落成了我曾經討厭過的人。
而且我女兒馬上畢業,她崇拜了我一輩子,我不想她進入公安系統后,心目中的我的人設直接坍塌了。我更不想將來有一天,她有可能親手給我戴上手銬,然后承受不住風言風語向上級辭職,毀了自己的事業與前途。”
“我懂了。”孟云益長呼口氣,點點頭,鄭重地看向蘇平:“那……我幫你。”
蘇平看向他。
“別這么看著我。”孟云益嘴角揚起,隨后抬手懟了他胸膛一拳:“刑偵支隊里頭,不只有你一個警察。”
蘇平摸摸胸膛,隨后也跟著笑。
祁淵低下頭,連連咽了幾口唾沫。
他倆的話他覺得自己完全插不進去,也有點云里霧里。
但大概意思他能聽懂,正因如此,他才覺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