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平眉頭一皺。
孟云益臉色也變了變。
“怎么了?”祁淵問道。
“信天翁,名叫安志河。”孟云益猶豫幾秒,爾后深吸口氣,說:“但安志河,只是他新身份。這個身份,因故意傷害入過獄,‘父母’都在他入獄期間先后死亡了。
而他剛從警校畢業,通過聯考進入基層派出所的時候,叫‘安遠’,本身平康市王橋縣人,父母都是農民。
當他被確認為‘臥底’的那一刻,‘安遠’就已經‘犧牲’了,這是為了他的安全考慮。”
祁淵張了張嘴。
這事兒,他隱約能猜到。臥底難免需要改頭換面,與過去完全斬斷,否則一旦露出半點馬腳,基本就是十死無生的局面了。
只是這些事兒離他太遠,所以他沒細想,此刻孟云益說出來,便給了他一定的觸動。
同時,蘇平接過話:“即使信天翁的身份暴露,‘安遠’這個名字應當還安全,他父母不至于有什么危險。可一旦通知他父母,他們一過來,便可能被該犯罪團伙知道,他們很可能成為犯罪團伙報復的目標。”
頓了頓,孟云益抬頭看向祁淵,輕聲說:“就如同我們警察,還有刑法,是對潛在犯罪的震懾一般,他們這么做,其實也是對臥底,以及對自己團伙內部的潛在叛徒的一種‘震懾’。
讓臥底身份暴露的人,背叛他們的人付出常人根本難以承受的代價,才能在一定程度上震懾住他們想震懾的人,才能讓他們的處境相對安全些。對他們來講,足夠狠,才有最基本的安全。”
“明白了。”祁淵應道。
“所以,”蘇平說:“我和老荀商量過,都決定等這樁案子結束,這個犯罪集團被徹底搗毀之后再通知受害人父母,把這些年的事兒,都告訴他,并將應發的補償都發到位。”
“補償……”祁淵輕嘆口氣:“他們未必想要吧?不過……以為早就犧牲遇害的兒子,是個比原先他們所知道的更偉大的英雄,對他們而言或許也算是一種安慰。而補償,多少也能讓他們生活更好些。”
孟云益看向祁淵:“不要想得那么復雜,我們什么也無法左右,想那么多只是給自己添加煩惱罷了。”
“嗯,”蘇平接話:“你只要記住一個核心原則,補償,他們可以不要,我們不能不給。”
“明白了。”
蘇平又說:“所以偵破本案,搗毀犯罪集團,也是對他,對他父母最好的交代。”
“嗯。”祁淵再次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此時老魏正和一幫痕檢員在一塊,圍著個桌子研究著什么,多數人手里都捧著碗泡面,時不時的嘬兩口,雙眼卻始終盯在桌面上。
祁淵走過來,離著大概還有三五米的時候便喊道:“魏主任,魏主任!”
老魏抬起頭,見是祁淵,便笑道:“怎么啦小祁,蘇隊找我?”
“嗯,蘇隊讓你過去一趟……你們這好像不是很方便?”
“確實,有個東西需要好好研究討論下。”老魏頷首說:“不然這樣,你讓蘇隊再給我半個鐘,等會兒我過去找他吧?”
“行,”祁淵思忖兩秒,便說:“那我回去轉告蘇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