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合好拉上拉鏈,他忽然又想到件事兒,說:“哦對了,從斷離面的傷創性狀看,兇手用的銳器非常鋒利,但存在輕微豁口、卷刃,所以創壁非常平整的同時還存在有少量皮瓣。
但另一方面,兇手力量并不小,可是也不算大,在用的砍刀非常不錯的情況下,腿骨等相對堅硬的長骨依舊砍了兩三下。
不過嫌疑人技術不錯,每一刀基本都砍在了一個位置,且并沒有傷到肉,這份刀工,有一說一,很棒了。”
“噢?”祁淵若有所思:“凃主任,您的意思是說,嫌疑人先用利刃將受害者的血肉分開,再用砍刀剁碎骨頭,而不是連肉帶骨直接剁的?而且嫌疑人刀工方面還相當不錯,所用兇器非常鋒利?”
“嗯沒錯。”凃仲鑫點點頭:“怎么你想到啥了?”
祁淵沒直接回答,反而又問道:“切肉與砍骨的兇器,是同一件嗎?”
“明顯不是。”凃仲鑫說:“從尸塊上看,切肉用的兇器應當接近片刀、料理刀這類刃部弧度不大且刀背較薄的刀具;而砍骨用的則是擁有相當重量的厚背砍刀,且砍刀刃部弧度較大,整體形態甚至接近斧子。”
“這種法子有點特殊。”祁淵說道:“一般而言這種情況下應該直接上砍刀了吧?就算是先切再砍,那也是以砍刀完成切、砍的操作。
畢竟砍刀也不能說不鋒利,只是刀背厚了些,不適合完成片肉的工作,但單純切割還是絕對可以勝任的才是。
包括殺豬其實也是這樣,我看過我老家人殺豬,都是放血后一把砍刀就把整頭豬都給分了。
而兇手偏偏用了兩把刀……可否理解為,這是一種職業習慣,或者說強迫癥?再干脆點說,因職業習慣而產生的強迫癥呢?”
“這道不是什么強迫癥,”凃仲鑫輕笑道:“你所理解的砍刀跟我剛剛說的肯定不一樣,我說了,兇手用的砍器形態上接近斧子,適合砍削卻并不適合切割。
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兇手的工具某種程度上可以說相對專業了。而且如果有類似斧子一樣的大砍刀的話,直接砍就是,沒必要先切再砍,這可能確實是中職業習慣。不過什么樣的職業能養成這種習慣?
你別跟我說醫務工作者還有法醫啊,很明顯嫌疑人切割用的刀具不是解剖刀,而且解剖刀刀片都是一次性的,不可能用到出現卷刃甚至產生豁口。”
“呃,”祁淵撓撓頭說:“沒有啦,我還是傾向于認為犯罪人應該從事的是與屠宰切割有關的肉制品行業的工作才對……
而通過凃主任你剛剛的描述看,分離血肉,然后幾刀下去都只傷骨而不傷肉……從這方面看他們的工作對于“刀工”的要求,應該體現在肉上吧?保證肉完整平整?
但也不對啊,您剛也說了刀具卷刃,如果真在這方面有要求的話他們又怎么能容忍刀具卷刃呢?”
“魚肉加工制作。”荀牧忽然開口說道:“魚肉不同于許多其他肉用的牲畜,單就宰殺而言其解剖結構非常簡單,許多種魚除去鰓和內臟——甚至可以直接不取出——兩刀就能將它兩側的肉給完整的取下來,制成魚柳等……
而且受限于運輸難度或者成本,許多海魚,尤其是深海魚,在捕撈后都會立即處理,取凈肉后直接急凍,到了陸地在轉賣給經銷商。
其中某些相對名貴些的魚類,則對魚肉也有要求,需要盡量保證完整,所以他們用的刀大多都非常鋒利,且技術嫻熟的漁夫能很輕松的將魚肉直接切割下來,然后再單獨拔除魚刺。”
頓了頓,他指了指行李箱說:“結合這上邊附帶著的不輕不重的魚腥味判斷,我想兇手很可能就是從事這方面工作的——當然,如果沒有魚腥味作為方向,沒有小祁忽然提醒,我也想不到這些。”
“荀隊謙虛了。”凃仲鑫笑笑,隨后又皺眉:
“但如果像你說的,他們對肉有特別要求的話對刀具理應特別保護,卷刃這種事不應該出現在正在使用的刀上。”
“不用管這刀為什么卷刃,為什么有豁口。”蘇平搖搖頭說:“到時候逮到人,謎題自然解開。
而且,卷刃部位之類的還能作為同一性鑒定的重要參考依據,從這方面來說,它應該是條重要線索,而不是咱們的苦惱來源。”
至于為什么更換刀具的事兒,蘇平其實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干脆不提。
“說的也是。”凃仲鑫點頭頷首,說:“我還是先把尸塊帶回去做個系統的檢查吧,早點查完也好早點給你們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