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家伙猜的還真準嘿。
叔如常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咽了口唾沫:“警官……不會……不會被我猜到了吧?這……這特么有毒啊,真要是這樣的話那我爸也太冤了吧?”
“不,并不冤。”蘇平搖搖頭:“吳慶國確實犯了事兒,而你爸也確實包庇了他,雖然這里頭出了點變數,但一人犯罪,一人包庇總沒錯。”
“到底怎么回事兒?”叔如常覺得自己有點懵,腦袋不大夠用了:“吳叔叔他犯了什么罪?”
“暫時不方便透露,等確定了再說吧,我們目前也還在調查階段。”蘇平輕嘆口氣,搖頭說:“不多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們……”
“等等,”叔如常抿抿嘴,叫住了他倆,猶豫一陣子后,問道:“能……聊聊嗎?”
“你想聊什么?”蘇平頓足。
“就……隨便聊兩句。”叔如常低下頭道:“幾年前,我媽去世,不久前我媳婦也沒了,現在我爸又要進牢里……”
他擠出一絲笑,卻苦澀的說:“沒想到我年紀輕輕,就要孑然一身自己一個人在社會上打拼了。”
祁淵張了張嘴,想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抬起的雙手最終又放了下去,憋半天只憋出一句:“你不是還有別的親戚么?”
“早就不怎么往來了。”叔如常搖搖頭說:“本來彼此聯系就少,只有逢年過節才聚一聚,感情雖然還在,但其實已經淡了很多了。
偏偏和吳叔叔聯手開了個棋牌室,又一塊兒炒股狠狠賺了一筆快錢,然后把棋牌室擴張,各自再投資別的產業,基本上除了疫情期間之外每個月都有穩定三五萬的純利……
之后再碰到我們這一輩的集中結婚高峰期,這家借點錢起房子,那家借一點置辦嫁妝,另一家又借一點娶兒媳婦。”
聽到這兒,祁淵其實已經心中有數,能猜到他接下來會說什么了。
果然,就聽他嘖了兩聲,隨后連連搖頭說道:
“這感情吶,最經不起金錢考驗的了,自覺還款的沒幾個,我爸其實并不太在意這錢,加上他臉皮薄也就一直沒主動催,但心里總歸有個疙瘩。而那些借錢的看到我爸心里其實也有個結,再加上我們家情況好……
講真,多數情況下其實都是這樣的,人與人之間可以共患難卻難同富貴。
我爸和吳叔叔其實也意識到這點,所以炒股賺了一筆后,除了棋牌室不多不少的利潤大家均分,剩下各自的投資互相之間誰也不說誰也不問,就是為了避免彼此會眼紅,影響了大家的關系,這方面他們都很聰明。”
蘇平略略挑眉,別說,這確實是聰明人的做法,明知人性很難經起考驗,那么彼此就都不互相考驗,都知道對方過得好就行了,彼此心照不宣,挺有默契。
叔如常又忍不住說:“可對家里,怎么就聰明不起來了呢?好好的親戚關系家族關系,弄的現在表面和和氣氣暗地里波濤洶涌……
我反正接受不了這種事兒,加上我這人其實也挺淡漠自私的吧,或者說怪極端,和一個人處的好的時候是全身心的好,但關系淡了以后也就那個樣……
所以慢慢的我也就不怎么再和他們往來了,跟幾個堂兄弟姐妹也就有點表面上的往來聯系,僅此而已了。”
祁淵雙手環胸,這叔如常講了這么多,他究竟想說什么呢?
看向蘇平,祁淵卻發現蘇平也皺著眉頭,顯然不清楚叔如常想說什么。
這時叔如常卻嘆口氣道:“對慧文,其實也是這樣。”
“嗯?”祁淵立刻提起精神豎起耳朵。
“警官,你們都聽過‘七年之癢’吧?”叔如常別過頭去:“我們的感情挺平淡的,但偶爾也會起爭執,吵架。
一來二去,每次吵架到后面我都會有濃烈的想要和她分手的沖動,但又有這樣那樣的顧慮,有時也難免想,我和她分手,我們兩家的關系恐怕也會很尷尬吧……”
祁淵再次皺眉,難不成他……
叔如常繼續說:“所以時不時,我甚至會泛起一種可怕的、陰暗的,讓我自己都覺得不寒而栗的想法——如果她死了,是不是就沒那么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