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你這樣機警的人了,就算是見習警,也該擔心這三公斤二乙酰嗎啡給她,會否是肉包子打狗。
至于什么她需要立功……更是無稽之談,你應該很清楚,嗑藥本身僅僅只是違反治安管理法罷了,只要她主動去戒毒所,根本不會有什么事,所以她立哪門子的功?又何必去爭取立功?
但偏偏你就把東西給了她,說實話,我想不通。”
“她有句話說的很有道理。”阿木終于開了口,說道:
“我可能已經被團伙盯上了,這三公斤藥未必能穩妥的交給你們,而她不一樣,她只是個被套路的人罷了,團伙里沒有人會關注她,盯著她,把東西交給她更安全,能保證送到你們手里。”
荀牧挑眉:“如果你是我,這番話,你信嗎?”
阿木再次沉默。
“如果你已經被盯上了,以你對他們的了解,你印象中的他們那幫家伙的兇惡程度——在你不知道他們其實都是臥底的前提下——你應該清楚你甚至沒法活著見到施恩申。”
荀牧手肘抵著桌面,小臂豎起,十指交叉疊在下巴處,盯著阿木說:“同時你也應該清楚,如果你真的被人盯著,東西交給施恩申后,他們肯定會確認公文包里的是什么,施恩申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唉。”阿木長嘆口氣,閉上眼睛。
荀牧這個動作相當“反派”,還挺有壓迫性的,不過……
顯然這對阿木沒什么作用。
見狀,荀牧搖搖頭,站起身,說道:“算了,我尊重你,不想對你刨根問底,這些事你不愿意說的話……就暫時先這樣吧,我安排人帶你下去休息。”
阿木沒回話,荀牧便拍拍松哥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一塊離開。
“等等!”阿木忽然喊住他們。
荀牧回頭看向他,就見他咬著下唇,臉色糾結,就知他內心十分掙扎。
“好吧,我承認了,我有私心,我不想死……”阿木說道:“我和上頭有交易,該團伙被搗毀之后,他們放我離開。”
“這話你信?”荀牧皺眉。
“不信,但它就是在我腦子里,揮之不去。”阿木痛苦的說道:“所以當施恩申提出這事的時候,我就鬼使神差的冒出了個想法,或許我可以把東西交給她,然后自己爭取時間離開余橋,躲得遠遠地。”
“但你沒跑。”荀牧說道。
“在猶豫,在掙扎。”阿木松開拳頭,疲憊的說:“最終還是沒能邁過那道坎,所以,我一直在家里等你們來。”
“明白了。”荀牧頷首,隨后徑直離開審訊室。
松哥多留了一會兒,想了想,他從口袋里摸出煙,自己取出一根,點上,剩下的連帶著打火機都統統交給了阿木。
“謝謝。”阿木回道,然后用顫抖的手取出一根煙,低頭用嘴唇夾住,點火。
這個角度點煙其實相當難受,火焰灼燒著眼珠子,煙霧也直往他眼睛里頭鉆,不一會兒他目眶中就蓄滿了眼淚,然后順著面頰落下來。
他抬頭,吐口煙霧,爾后仰面看著天花板,鼻子用力一吸,仿佛想將眼淚給吸回去。
接著他又看向松哥,問道:“你怎么還不走?”
“其實……”松哥說道:“這些年你犯的事兒也算情有可原,以你的臥底身份,外加當真去‘自首’的話,說不定真的能免死。”
“哪有那么多說不定呢。”阿木淡淡的說道:“做了就做了,沒什么好說的。人的思維有時候就是這么復雜,自己也掌控不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忽然就鬼使神差的冒出來了,能怎么辦?”
“倒也是。”松哥點點頭,隨后轉過身,邊走邊說:“我也走了,你好自為之吧,有需要就通知我。”
“嗯。”阿木悶悶的應一句,隨后目光落在香煙上,盯著那一點灼熱的紅光,眸子很快就再次失去焦距,再次出神起來。
直到有民警進來給他解開手銬,他才回過神,直到自己該回留置室了。
樓外。
荀牧趴在樓道盡頭的窗戶口抽煙,松哥見了立刻加快角度跑上去,隨后趴在他邊上的窗框上,彎著腰撅著屁股問道:“蘇隊?”
“干嘛?”荀牧側過臉瞧了他兩眼,想了想又說:“對了,你跟他曾經是搭檔,這關系太過親密,接下來關于他的事兒你得回避。”
松哥張了張嘴,隨后輕輕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那你講講吧,想說什么?”荀牧反問一句,隨后笑道:“很少看你這副糾結、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倒是小祁經常擺出這副表情來……怎么,你要說的事兒,和你那位搭檔有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