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說。”蘇平抿唇主動靠近祁淵。
片刻后祁淵便道:“就是我想問一下,二乙酰嗎啡這種東西吃下去——而且是大量的吃下去以后,大概多長時間后就會致幻并導致人失去意識?”
“這個問題……”蘇平斜了他一眼:“你竟然才想到?”
“呃……”祁淵說道:“之前想到過的,但是一回頭就忘了。”
“借口。”蘇平翻個白眼,隨后說道:“關于這個問題,我和老荀專門找老凃咨詢、討論過,然后他給我們拉了一套賊扒拉復雜的藥物代理動力學的東西。”
祁淵捏捏下巴,問:“然后呢?”
“總的來說因人而異,也看劑量與攝入方式,還看藥物純度。”蘇平也沒賣關子,直接說道:“理論上這玩意兒的血濃度達到三毫克每升即可引發中毒反應,而口服致死劑量則在二百四十毫克每公斤左右。
另外,二乙酰嗎啡在體內代謝速度非常快,代謝為各種不同的參悟,又會分別出現不同階段的癥狀,很是復雜。
比如說,它經消化系統攝入人體之后,在自身水解及膽堿酯酶的水解作用下很快就會被分解為6-單乙酰嗎啡,爾后又會進一步去乙酰化代謝為嗎啡,接著進一步轉化為嗎啡-3-β-葡萄糖昔酸和部分嗎啡-6-β-葡萄糖苷酸……”
“那個……”祁淵用力吸了吸鼻子,心虛的打算蘇平,問道:“咱可以別說那么詳細嗎?我聽不懂也記不住。”
“其實我當時硬背的也怪辛苦。”蘇平唏噓的說道:“所以你也得背,回頭我抽考你。”
祁淵:???
“不是,不帶這樣的啊蘇隊。”祁淵哀嚎道:“不能因為你背的辛苦就要我跟你一塊辛苦嘛……”
“現如今的老師啊,當年大多都是學生,有著寫不完的作業。”蘇平感慨著說:“而他們如今入了職,當了老師……呵呵,這就是個循環。”
祁淵扶額:“好,我背。那然后呢?”
“前幾者在體內代謝的速度都極快,”蘇平說道:
“經吸收后的二乙酰嗎啡轉化為6-單乙酰嗎啡的半衰期約五分鐘左右,全部轉化完成的時間在十到十五分鐘之間,爾后再去乙酰化的半衰期是五到二十五分鐘,一般在四十分鐘內全部完成。”
頓了頓后,他繼續說道:“當二乙酰嗎啡被吸收后,便會開始對中樞神經系統以及循環系統、呼吸系統等多系統產生影響,但其中傷害最大的,還是游離態的嗎啡。”
祁淵若有所思:“所以從她服用到起效,導致意識喪失,大約是在四十分鐘左右咯?”
“不是這么算的。”蘇平搖頭:“你漏算了胃腸道吸收時間與吸收效率,也忽略了各個血濃度之下的癥狀——毒理學里有句俚語,現在在各方面流傳的還挺廣,拋開劑量談毒性就是耍流氓,聽過嗎?”
祁淵臉色有些迷茫,但很快便連連頷首:“這話還是聽過的。”
“簡單說,她嗑藥后幾分鐘甚至幾秒后就能很嗨,甚至可能致幻。”蘇平說道:“但依舊有可能保留相當的自主意識,表現就像喝了不少酒,但尚未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
而以她攝入的藥物量,結合送醫時的藥物血濃度為參考,以藥物代謝動力學為計算依據,老凃那邊最終得出的結論是:
她大約在攝入藥物后的六十五后八十分鐘內,體內藥物濃度超過了危險閾值,神經中樞開始迅速受到嚴重抑制。同時,這個時間應當便是你攔下她的車要求進行酒駕檢查的時候。”
祁淵摸出筆記本瞧了兩眼,爾后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蘇平則繼續說道:“時間基本都能對得上——她將酒一飲而盡,之后五到十分鐘左右,聚會散場,她打車離開。又三分鐘后,接到阿木的電話,兩分鐘后下車,與阿木見面,并與七分鐘后與阿木分離。
之后她在路上兜兜轉轉,四處晃蕩,在四十四分鐘后,才回到酒吧,坐上自己的車離開,又八分鐘,被你攔下查酒駕。
所以……她喝下摻雜有大量藥物的雞尾酒,到被你攔下查酒駕,這兩個時間點之間的間隔,是七十四分鐘,正好在老凃給出的時間范圍內。”
祁淵輕輕點頭:“如果時間都對得上的話……”
嘀咕了兩句,他又扶額長嘆一聲,說道:“那么問題就又回到了原點,關鍵就還在阿木到底和施恩申說了些什么。”
說完,他見蘇平不回話,便又問:“那蘇隊,你覺得施恩申回憶起這些細節的可能性到底大不大?”
蘇平未置可否,只說:“盡人事,聽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