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接過,笑笑,點上,抽了起來,過了片刻才接著說:“好吧,說實話,其實我是想過以后就踏踏實實過日子了的,否則也早該找到胡悅康報仇了。
但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心里的那團怒火,依舊熊熊燃燒了起來,我發現我還是無法放過他。而且,他就這么被送到我的面前,恐怕也是天意吧,也是一種命中注定了。
所以我猶豫了一晚上后,決定弄他。
我又花了一天的時間和他接觸,大致確定了他的心理狀態,同時取得了鑒定報告,我就趁著他接受治療的時候和他相認,并且將那份鑒定報告混入調查報告當中給他看。
他當時很激動,我讓他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并趁機引出他心底里的愧疚之心,最后告訴他,我和我姐姐都成了公務員,但因為‘親生父親’他的情況如此,咱們很可能被連累而丟掉工作。
這種情況下,他的愧疚心徹底爆發,再得知母親已死,于是他決定掩蓋住自己和我們的身份,方法就是自殺,并讓我幫他。”
荀牧皺眉問:“你也不是學心理學的,怎么就斷定他一定會因為愧疚而決定自殺呢?”
“這只是一步閑棋,奏效最好,倘若不奏效的話,我還有別的法子。反正我在這兒當所醫,他在里頭關著,有的是機會干掉他。實在不行的話,趁著他來輸液的時候我往他血管里注射空氣就成了。”
荀牧點點頭表示了然。
柳大寶又笑道:“結果沒想到很順利,我成功了,他自殺了,所以……也有點驕傲自滿吧,自以為可以逃過你們的追查,沒想到還是比你們弱的多。”
“還有個問題。”蘇平這時也開了口,問道:“嫌疑人接受治療的時候也有看守在一旁監護,你和胡悅康的交流是怎么瞞過許有志的?”
“在醫院里頭接受輸液的時候,看守也不會一直緊貼著,沒那個必要。”柳大寶笑道:“所以我和胡悅康當杜接觸的機會,比你想象中要多許多。”
蘇平挑眉。
看守所的運轉模式,他其實也并不是特別了解,畢竟沒待過,挺正常的。
所以他也只能將這事兒記錄下來,回頭求證。
又問了幾個問題,柳大寶一一解答,隨后蘇平讓他簽了字,便和荀牧離開了審訊室。
回到小會議室當中,祁淵有些感慨,說:“這個柳大寶……真可惜了。”
“是可惜了,但沒辦法。”蘇平搖搖頭,爾后又說道:“得虧這是在看守所里,監控密布幾乎沒有死角,且這里頭連筷子都是違禁品,否則說實話,這樁案子還真不一定能偵破。”
“畢竟胡悅康確實是自殺的,這是關鍵。”荀牧接話:“所以如果在外頭的話,不出意外,大概率就會被認定為是自殺案件。”
“所以這年頭,有計劃的殺人、犯罪,大多都傾向于兩個思路。”老海接話道:
“一,盡量想辦法徹底的毀尸滅跡以失蹤案處理,或許能逃過一劫,但隨著監控密度越來越大,刑偵技術水平逐漸提升,且對失蹤案的偵查力度也逐漸提高,這種法子也越來越難以奏效了。”
“就比如前段時間的余杭殺妻案么?”祁淵說道:“在久不住人的鄰居家碎尸,沖入馬桶,規避監控,營造成失蹤案的模樣,淡定接受采訪與問詢。”
“對的。”老海頷首,接著又說道:“第二種,則是誘使他人自殺了。
不過這種作案方式其實難度非常大,少許幾個案例,大多也能歸入無差別殺人的范疇,去隨機的誘使一些抑郁癥患者或者有自殺傾向的人,去放大他們內心深處的自殺沖動,誘使他們留下遺言后結束生命。”
蘇平說道:“更有甚者,會以相約自殺為由,殺死自殺者。”
隨后他又擺擺手:“而且你說太絕對了,那些有意識想營造所謂的‘完美犯罪’的有計劃犯罪者,他們的思路和遠不止于這兩種。而且就目前而言,可行性相對最高,成功率最大,也最多人選擇的,還是毀尸滅跡。
至于誘使他人自殺……呵呵,就像你說的那樣,實行難度實在太高,或許許多作案人腦海里都會泛起這種念頭,但最終基本都因為毫無思路而放棄。”
祁淵輕輕點頭。
然后抬手打量了下自己的巴掌,爾后撇撇嘴,又將有些飄遠的話題給重新拉了回來,說:
“胡康悅這家伙,指頭基本都沒了,右手大拇指也只剩一小截,竟能握緊筷子狠狠的扎進眼眶扎入腦子里頭,不得不說他還真是個狠人啊。”
“不是狠人也沒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指腳趾被人這么一節節的剁的差不多了啊。”方常說道。
蘇平翻個白眼,斜他一眼:“你說話能不能斷個句?一長串吐出來,聽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