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一家子,這對姐弟,對胡悅康的執念相當深啊。
姐姐幾年前將人錯認為胡悅康而被捕,弟弟這就讓真的胡悅康自殺了。
不過……
以他姐姐遭受的那些苦難,恨透了胡悅康,完全可以理解,荀牧和蘇平倆半點都不意外。
有些仇恨,哪怕過去了幾十年,也根本化解不開。
荀牧忽然挑眉,看向胡悅康。
只要認真查,其實不難查出胡悅康與他姐姐之間的關系,雖然在戶籍上屬于“表姐弟”。
但以余橋民警編制政審的嚴格程度,表姐犯了殺人大罪,他十有**也會被否決掉。
柳大寶似乎察覺到了荀牧的想法,聳聳肩說:“我姐出事的時候,我已入職兩年了。”
荀牧這才了然。想了想,他又問道:“那你姐怎么沒的?也是因疾病?”
“不是,雖然她或許也沒有多少年好活了。”柳大寶搖頭道:“她也是死于自殺的,同樣是用一根筷子戳向自己眼珠,戳進了腦子里,當場死亡,根本沒得救。”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她的那根筷子……與其說是筷子,倒不如說是木棍了。是她利用放風時間,折的樹枝,一點點打磨出來的,十分堅韌,也一直藏的很好,直到徹底完成了,不會輕易折斷之后,才戳向自己眼睛。”
荀牧沉默。
只得說,一心求死的人,不管在哪種環境當中,都真的有的是方法。
柳大寶她姐姐用的法子相對復雜了,其實根本不需要廢那么大功夫的。
這時蘇平又問道:“因為你姐姐用這種法子死了,所以你也想讓胡悅康以同樣的方式自殺么?”
“也不全是吧,只能說姐姐給了我靈感。”柳大寶說道:“相比于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筷子要帶進去交給他最為容易,而且致死率相對來說也最高。”
頓了頓,他又笑道:“即使沒死,落到我手里,我也可以補槍。而且那么多方法中,讓他用筷子自殺,我脫罪的可能性最大——雖然我不介意付出相應的代價,有因就有果嘛,但如果能脫罪的話當然再好不過了。
只是我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犯人,你們竟沒讓它不了了之,以自殺案來處理,還一直在往下追查,甚至立刻就大致將我的手法給猜個**不離十了,知道了我把筷子放廁所里讓他取……”
蘇平雙手環抱,淡淡的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之后,他才接著問:“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讓他自殺的?分明他的藥物也沒什么問題。”
“攻心啊。”柳大寶笑道:“他確實是個禽獸、畜生,但對我姐姐還是疼愛的,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也在竭盡全力保護我姐姐,可惜他雙拳難敵四手,胳膊直接被打折,扔死狗一樣的扔到一邊去。
而之后,他一直在想方設法的找姐姐,只是一直沒找到……呵呵,你們覺得他賭癮奇大,但真能有人被不停的剁手的情況下還能不停的借錢不停的賭,甚至明知道對面在出老千撈他錢他也毫不在意?”
蘇平默默抓起筆記錄,也沒多問,只聽他默默訴說。
就聽柳大寶接著反問道:“看守所里那幫家伙也整出了不少自娛自樂的玩意兒,其中就包括賭,你們見胡悅康參與過嗎?
哦不,你們見不到,那我直接告訴你們結果吧,一次也沒有,甚至他們在那邊玩起來的時候,胡悅康也不關注,只靜默的躺在床上。”
荀牧若有所思。
柳大寶又說:“所以和他接觸沒多久,看他淡定的瞧著自己的傷,我就知道他其實對自己的生死已經無所謂了,或者說,處于那種完全沒有希望的,行尸走肉一般的狀態當中,每天渾渾噩噩。
硬要形容的話,便是‘活是不想活了,死又不敢死’的狀態。所以,我只需要給他一點點相應的刺激,就能立刻激活他心底里的死志,讓他自殺,并不多難。”
蘇平終于開口:“可如果那么簡單的話,他恐怕也早就死了,而不會渾渾噩噩過了幾十年,活到現在。”
“對啊,確實沒那么容易,而且我說了,死又不敢死,他對死亡仍舊存有一絲絲的恐懼。”柳大寶說:“所以我認出他,確認他就是我要找的胡悅康之后,我猶豫了一個晚上。”
蘇平忽然遞給他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