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呆了兩秒:“沒鎖門?”
“鎖了,不過是他們自己定制的那種鋁合金柵欄門。”婁修云說道:“空隙很大,我又比較瘦,能鉆進去,再往深處走,就聞到了很濃烈的刺激性氣味……就是類似豬圈的那種味道,很臭,很上頭。”
祁淵了然的點點頭。
婁修云繼續說:“再往里走,就能看到一排排的籠子了——這批動物有不少,主要是貓,還有幾只熊,一只金絲猴,還有好些蛇。”
說到這兒,婁修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臉色微微發白,過了片刻才繼續說道:“那些動物……太慘了,真的,那幾頭熊貌似是被取熊膽的,其中兩頭還缺了前掌……
更慘的是那些貓,好多都已經不成貓形了,肢體都是殘缺的,骨頭就暴露在空氣當中……
我先前不是提醒過你們嗎,和你們說什么996,剝削,殘忍,其實就代指的它們,它們不就是被慘無人道的剝削著么?還有我說自己在幫忙干活的時候對你們伸出手,就是說,這些熊的前掌,這些貓的四肢……被斬斷了啊。”
祁淵忍不住抬手扶額。
這比喻還真特么牽強,想得到才有鬼了。
不過他現在沒心思去吐槽,他在思考更嚴重的問題。
“你說的珍貴野生動物,值得就是這些熊、金絲猴和蛇了吧?”一小會兒后,祁淵開口問道。
見婁修云點頭,祁淵又皺眉說:“這些珍貴動物……說起來,因為某些原因倒確實具備極大的‘經濟價值’,前段時間因疫情這幫家伙好不容易消停一會兒,但不久之后就重新冒頭了……”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之前端掉的位于平寬的那個犯罪集團,野生動物便是他們極其重要的產業之一。
他嘀咕兩句,就很快重新轉移話題,問道:“那這些貓呢,它們……難不成是拍攝‘虐貓視頻’在網上發布以牟利?”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也是,”婁修云說:“**不離十了。”
隨后她又咽了口唾沫,過了好幾秒才繼續說:“當時看到那一幕,我全身雞皮疙瘩就起來了,整個人都是蒙的,手腳發冷、發麻,緊跟著就是無窮無盡的恐懼。
我害怕,怕我大哥大嫂會忽然折回來。能干出這種事的人,恐怕已經沒了人性了,就算我是他妹妹,怕也……
所以從懵逼的狀態中勉強恢復過來后,我就趕緊離開了那個防空洞,然后又陷入了渾渾噩噩當中,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山林。
我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反正我大概是早上出門的,等我回過神來,天都已經黑了。我不敢回家,卻又怕不回家被他們看出破綻來,最后下定決心咬著牙回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但……還是被他們看出了破綻,他們覺得我狀態不對,問我怎么了,我趕緊找個借口,說是失戀了——馬上畢業嘛,又因為疫情沒開學,好些日子見不了面,失戀分手也很正常。
還好,他們相信了,沒有多問。我晚飯也沒吃,就回了房間休息,當晚一宿都睡不著,第二天就懇請我爸媽來把我接回去,之后幾天也是整晚整晚的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也是在做噩夢。”
祁淵輕輕頷首,他能理解婁修云的恐懼。
蘇平卻“冷血”的多,給了婁修云一分鐘緩解的時間之后,他便再次開口問道:“聽起來,你現在回憶起這件事,依舊是抑制不住的恐懼……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回來,繼續住在你大哥大嫂家里?”
“那是過了好幾個月的事了。”婁修云輕嘆著說道:“回家以后,我花了好長時間才勉強調整過來。
期間我無數次想過報警,卻又有些猶豫,那畢竟是我大哥,而且恐怕我爸媽也不會理解我,我害怕我嫂子娘家那邊的人報復我,怕老家里的人對我指指點點……
在這邊很多人的潛意識里,動物就只是畜生,是人的食物,或者賣錢的貨物,野生動物不能賣不給賣僅僅只是因為法律不允許,我為了這些‘畜生’把自己哥哥嫂嫂給‘出賣’了,他們能指著我的脊梁骨戳一輩子。
說實話,我很怕這種指責,我做不到無視家里人的指責,做不到不顧別人的眼光。”
祁淵微微皺眉,但又很快展開——他代入了一下自己,并將婁忠云夫婦代入自己父母。
如果自己不是警察的話,他也做不到報警檢舉自己父母,同樣也做不到無視別人的眼光。
所以他依舊能理解婁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