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跟著那幫上班族上的電梯,一路來到頂層,撬開了天臺的門,就進去了。”付路平聲音平靜,毫無波瀾。
“一宿沒睡?”蘇平又問。
他輕輕搖頭:“沒睡。后半夜走累了倒是想睡會兒,又怕一睜眼就看到你們站在我面前。
后來實在頂不住,就去公園坐了會兒,掃碼弄了個支付寶打游戲,但越打越無聊,終于放下手機,天也差不多亮了。”
蘇平忽然問:“為什么忽然萌生死志?”
“我也不知道。”他攤手說:“可能只是覺得無趣了吧。阿婧剛和我分手的時候,我就覺得百無聊賴,人生一片昏暗,日子完全沒了盼頭。
但……阿婧依舊會時不時的聯系我,讓我感覺到了希望,就又重新振作起來,努力賺錢。她爸媽不就嫌棄我家窮么?那我就要出人頭地給他們看看,到時候我再娶阿婧,看他們還能說什么。”
蘇平抬筆,將這些信息都迅速記錄了下來。
付路平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講述:“慢慢的,我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阿婧雖然還不時跟我聯系,但多數時候都是有事才找我,而且我約她見面,她總是支支吾吾,找理由推脫……
我就猜到她大概是又找了新的男朋友,把我當成備胎了吧?我就想辦法去確認這事兒,果然,她和一個男的成雙入對的。
知道自己原來只是一條舔狗的瞬間,說實話,我又是萬念俱灰,但終于還是強撐著振作了起來。舔狗又怎么樣?只要她開心就好了。”
祁淵沒忍住,摸出煙又給付路平遞了一根。
他其實不太能看得起這樣的舔狗行為,但又有些替付路平感到不值。
“謝謝。”付路平道謝,接過煙放嘴里,身子前傾,脖子前仰,雙唇也往前頂,將煙湊過去了些,讓祁淵幫他點上火。
吐出口煙霧,他繼續笑道:“基本上就是這樣了。雖然最終等到了阿婧和她男友分手,但……我想我應該也沒機會了,畢竟犯下這等大事兒。
說實話,那會兒我腦袋真的懵的,雖然做了詳細的規劃,雖然殺完人后也覺得沒什么大不了,但當我把阿婧送到醫院,我再從醫院跑出來以后,就不由自主的回想那一幕幕,滿腦子都是血紅色,滿耳朵都是慘叫……”
祁淵又瞥了他一眼,輕輕點頭。
這倒是可以理解,殺人算是刺激性極強的事了,絕大多數兇手,在作案后都會有各式各樣的應激反應,殺人的場景會在腦海當中一次次的再現。
就和看過恐怖片后容易做噩夢是一樣的道理。
付路平又吐出一大口煙霧,輕輕搖頭,說道:“我知道我已經沒希望了,即使不是死刑,應當也是死緩才對吧?雖然阿婧說要嫁給我,不再顧及家人的反對,但……真的,沒希望了。”
說到這兒,他忍不住長長的嘆了口氣,跟著又搖搖頭,說:“大概就是因為這些……所以想到了死吧。
這段感情,一路走下來,真的痛了,痛的累了,雖然看到了希望,但站當我鬼使神差的站在天臺上的時候,真的想放棄了。”
祁淵又抿抿嘴。
真的痛了,痛的累了……
他差點沒忍住唱出來。
蘇平暗暗的踢了祁淵一腳,示意他集中注意力,隨后又接連問了幾個細節問題,無非就是補完他昨晚的行程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