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里的傍晚尤其的漫長,姜洋被步輦晃的眼皮打架,天色仍舊沒有全黑,只是在缺少娛樂項目的時代,天一黑就是睡覺時間,現在還有些光亮,農戶們都還在忙著吃飯。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步輦聽了下來,兩名黑衣奴仆拎著兩盞提燈,其中一人提醒道:“上使大人,已經到了。”
姜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身側已經是一片漆黑,夜色正濃,看樣子他們走了挺遠的路。
她一看有人要背著她,急忙拒絕道:“我能自己走,盡管帶路。”
“您注意腳下,注意臺階。”
跟著他們,姜洋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神社,在濃濃的夜色下,她不禁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根本感覺不到夏天的暑意。
幽深,清冷,影影幢幢,哪怕是她當獵魔人的那幾個世紀里,也很少回去這些地方,就算是有獵魔委托,也是去驅逐鬼靈。
(都說日本的神社神鬼相通,不是沒有道理啊。)
草鞋踩踏在堅硬的臺階上,她已經站在了神社的門前,幾十盞燈籠將神社門前照的燈火輝煌。
(這要用多少魚油啊,這個時代蠟燭可是奢侈品,一般只有貴族才用的起,油燈可比不了蠟燭。)
姜洋心中想著,她走到了神社門前,一名穿著白色長袍的年輕女孩正站在那里,說道:“請您換上木屐。”
“啊?”
她看了看,門前空空蕩蕩,沒有女孩口中的木屐。
也就在這個時候,面目清秀的女孩動了動雙腿,從自己的木屐里退了出來,跪在姜洋的面前,將木屐放正,囁嚅道:“大祭司說您身體抱恙,不能受涼。”
“好,有勞了。”
女孩惶恐的退后了一點,將頭埋的更低了,前額貼在冰涼的地上,身體不住的顫抖著。
(她在害怕,害怕我?還是……)
姜洋脫下草鞋,她尷尬的發現自己光著腳,只能將腳掌放在木屐里,從足底傳來了一股暖意,溫暖著冰冷的雙腳。
走進神社里,大廳里如她所想的那樣,空蕩蕩的,只有一張長桌擺放在中間,兩側放著軟墊,在長桌上,擺放著一盞樹干模樣的燈臺,從樹干頂端延伸出的幾條樹杈上,都插著一支蠟燭,提供了足夠的照明,燭火隨著她走來引起的微風輕輕搖曳著,不斷晃動著她身后的影子。
“你來遲了。”
一個空靈的聲音回蕩在神社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姜洋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她跪坐在軟墊里,靜靜的等著,良久,一聲嘆息,一個長衣飄飄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里。
傳聞中的大祭司。
只見她的一頭柔順的黑發梳成高束的發髻,帶著翠玉金冠,長發披散在身后,身著白衣長裙拖在地上,卻不同于姜洋印象中的巫女打扮。
她的雙手放在身前,握著一只歪嘴葫蘆,來到了姜洋的面前,一雙深邃的眸子里,無悲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