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這是霍司嶙最不想用來形容寇語黎的詞。
當他想到這個詞的時候,他甚至在心底為寇語黎感到心疼。
因為他知道,她并不是那樣不開化又的兇狠的東西啊。
她只是一個剛剛長大的女孩,應該在這個年紀去接觸更多美好的善良的機會,可是她從來沒有那樣的機會。
從出生的那一瞬間,她就是被選定的,同時也是被拋棄的。
他知道寇語黎很多事情只是不懂,所以她迫切的需要一個導師,慢慢的教她更多的東西。
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原本也是他教化這個女孩的一種方式,他以為用她的對自己的依戀和信任,這種事情是可以循序漸進的。
可是現在他卻發現寇語黎的情緒有時候是極其不可控的。
也許她在某一個時間,被某個點刺激,她就可能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自己不過是短暫的離開了她一段時間,就已經偏激的想要在玉石俱焚的拉著寇文心墊背,如果有人對她做出更刺激她的事情呢,她會變成什么樣子?
或者說,她想要讓自己變成什么樣子?
這還只是一個開始,當寇語黎知道自己的研究可以隨心所欲的換來一些法度里不允許的東西以后,她會變的更加為所欲為。
他必須讓寇語黎知道,那樣的做法是不對的。
聽出霍司嶙話語里指責的語氣,寇語黎的眼睛紅了起來。的確,她沒有那么像霍司嶙預期的那樣善良簡單的,像一個正常的十八歲的女孩那樣活著。
就像是被家長指責的孩子,她吸了吸鼻子說道:“我知道我壞。”
霍司嶙說:“可你還是那么做了。”
寇語黎抬頭看著他問道:“否則你希望我怎么做?一個人去死,連報復的權利都拋棄嗎?”
霍司嶙一愣。
寇語黎說:“從被人關起來的時候我就知道,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能幫我報仇的也只有我自己。寇文心他們做了那么多錯事,都沒有受到懲罰,我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方法報復她?提修斯·韋恩也害死了瑪麗,你幫埃德曼報仇就是對的,為什么我做這件事情就是錯?”
寇語黎說:“從一開始對不起別人的又不是我,憑什么只有我一個人承受那些苦果?憑什么只有我要孤獨的被關一輩子一直到死,寇文心卻可以活得那么開心?憑什么我連看見陽光的機會都沒有,她卻可以嘲笑我沒有見過研究室以外的世界?”
寇語黎說:“憑什么我也有自己的愛和痛,寇文心卻可以高高在上的說我連人都不是,只是個科研機器而已?憑什么我為公盟做了那么多研究,為那些人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一切,那些人卻還是要將我像怪物一樣消滅,難道是我自己想要成為怪物的嗎?”
對著霍司嶙,她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不明白的一切。
明明她不是怪物,為什么那些人,總是要用那樣怪異的眼神看著她……
明明她不是怪物,為什么那些人總將她當做不正常的孩子?
她又不是自己想要活成那樣的,這難道是她的錯嗎?
她不明白啊,她做錯了什么,為什么連霍司嶙也要責備她?
難道真的就是她的錯嗎?
她錯在哪里了,錯在了為自己受過的冤屈伸張正義嗎?
那對的是什么?
是乖乖的等著可能永遠不會來的正義的照拂,等著全世界真相大白,把她從苦難里救出來嗎?
可要是那個真相永遠不來呢?
她難道就要永遠一個人痛苦嗎?
在看到她眼中的淚水的一瞬,霍司嶙終于發現,他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