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咱有吃的了……”
一間店鋪門口,一名五歲左右女童一臉漆黑,鼻子旁拖著兩條鼻涕,手中抓著一只碩大的白色蛆蟲,一臉興奮的遞到自己娘親面前不停炫耀著。
已經餓的瘦骨嶙峋的母親,輕撫著自己女兒的額頭,強撐著露出一絲苦笑,卻始終沒有力氣說話,只是點點頭,示意孩子自己處理。
女童見此,笑著將還在蠕動的蛆蟲塞入口中,開心的嚼了起來,很快嘴角就流下一灘渾濁的汁液……
“走,走快點,走……”見到這一幕的顧謙心里被狠狠觸動了一下,強忍著悲痛,不讓眼眶內的淚水滴落,催促屬下加快腳步離開這里。
“我大周怎么會淪落至此?這究竟是為什么啊?”
沿途一幕幕百姓凄苦的景象讓顧謙是百感交集,在抵達自己此行目的地,守備府的時候,終于忍不住趴在門前哭了起來。
他當時很想幫那對母女,哪怕買一個米餅也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么做,一旦這樣做了,等自己離開,周圍那些餓瘋的流民都會一擁而上,那時這對母女怕是命都沒有了,這一切顧謙當然懂。
“進府!”
少時,顧謙擦干眼淚平復心緒后,立馬和部下敲響了守備府的大門,很快就被早已等候的侍衛給迎了進去。
寧城守備錢士忠,為顧謙生平少有的故交,此次顧謙來找錢士忠一方面是為了大軍安置問題,另一方面則是有更重要的事相求……
兩人相見沒有過多的寒暄敘舊,不多時官服上一身布丁的錢士忠帶著顧謙來到自己后院地窖之內,一進地窖,一股熱浪便撲面而來,內中不停有打鐵的聲音傳出……
錢士忠帶著顧謙來到一堆放置兵器的桌案前,取過一把打制好的腰刀遞到顧謙手中說道:“顧兄,你來信吩咐我辦的事,小弟也只能做到這樣了,一個多月時間,小弟是集結全城六百工匠日夜不停輪流打制,一刻都沒有懈怠,但也只能造出這些東西,一千五百把腰刀,三千桿長槍,另有鏜把、飛錘、重斧若干,可惜鐵料財力有限,小弟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多謝錢賢弟鼎力相助!”顧謙握著手中沉重的精鐵腰刀,心中不由踏實了幾分,“雖然數量不多,但多一件就能多保住一條鮮活的人命啊,對了,我讓你招募義軍的事處理的如何了?”
“顧兄,你可知私自招募游勇是死罪啊……”錢士忠小聲說道,“難道你就不怕掉腦袋么?”
顧謙聞言灑然一笑:“錢賢弟,實話跟你說吧,這次去河源,我壓根就沒想著能活著回來,也沒想過能贏!”
“顧兄你……”錢士忠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你這是何意啊?”
顧謙放下手中腰刀,隨后取過一柄高約一米四左右的鏜把,橫放手中掂了掂,慘笑一聲說道:“錢賢弟你是不知道,這八萬人一旦踏進河源地界,等于就是進了墳墓,能活下來的機會怕是十不存一,我身為三軍監軍官,自然要為大周盡最后一份力,只求能在戰場上多殺幾個流賊,這樣即使是死,也不會愧對朝廷對我的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