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劉策強勢收復冀州全境,成為新的統治者之后,扈清家的處境才發生了變化,又可以說是沒有任何變化。
變化是那些兇蠻成性的胡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紀律嚴明的遠東邊軍將士,從他們駐扎在縣城第一天開始,就對縣城的百姓秋毫無犯,只是維持新城縣的治安而已,而扈清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的活著,又恢復到那成天做白日夢的姿態去了……
沒有變化是因為家里的處境并沒有因為劉策大軍的到來而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窮,不但士貴門第依舊沒有找上門來求著他做乘龍快婿,就連家里也時常揭不開鍋,一家四口(兩個女兒,扈嬌,扈霞)經常挨餓,全靠紀氏向四鄰借糧度日……
這是秦墨或劉策的政策沒到位?并不是,只有一個原因,扈清,懶惰成性,已經習慣了紀氏伺候,過慣了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
當縣城別家的男人開始因為各處發展需要人力而出門做工的時候,扈清則依然躲在自己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成天捧著本書搖頭晃腦的念著“圣人訓”,而且,這扈清自己不時常出門,也不允許紀氏出門,除非出門借糧才能得到他的允許,顯然一副大男子主義做派,呸,抬舉了,就是一副標準的酸儒做派……
在紀氏親自伺候下,扈清洗漱完畢后,對著家中僅有的一面破了一角的銅鏡照了照,這才大模大樣的坐到桌子邊對紀氏問道:“娘子,飯菜可曾備好?為夫現在是饑腸轆轆,渾身無力啊……”
紀氏聞言說道:“三郎稍待,奴家這就去取飯食過來……”
說完,紀氏步出房門向廚房走去,這時扈清的一雙女兒走了進來,怯生生地望著自己父親。
扈清只是瞥了她們一眼,臉上浮現一絲不奈:“去去去,到外邊耍去,為父正準備用膳,莫來打攪,你們這樣為父如何能安心用膳?”
四歲的扈霞聞言,拉了拉六歲的姐姐的衣角,二人一起慢慢向房門之外移去……
“哼,這紀氏肚子真是不爭氣,這么多年也不給我扈家添一香火,死后我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父母?看來,得納一房妾室才行……”扈清心中不停肺腑著,思緒不由飄到那天街上見到的一個靚麗女子身上,那才是符合他心目中的妻妾形象。
但他想起那天情形,臉色不由黯淡下來,只因為他看中的那個女孩叫甄洛。
當日扈清讀書煩悶,恰遇軍督府邊軍回轉永安途經此地歇息,他閑來無聊便也去觀看,不想撞見了芙蓉般的甄洛姑娘,剎那間他感覺自己找到了真愛,居然像條瘋狗一樣當街對他吟詩求愛,結局是差點被暗中保護“慰問營”中女眷的士兵帶去嚴刑拷打一番……
后來當他得知甄洛早已心有所屬那個叫卓少云的年輕將領后,硬是在家中成天“嗚呼哀哉”,認為甄洛只有自己才配得上,怎么能和一個低賤的武夫結合在一起呢?
“三郎,飯菜來了……”
紀氏的聲音將扈清的心神拉回現實,扈清收了收情緒,但見桌上只有一碗紅薯粥和三個土豆,不由臉色一沉,對紀氏不滿地問道:“娘子,為何今日只有這些,昨日還有米粥啊……”
紀氏聞言說道:“三郎,家里能吃的就這些了,你就將就著些吧,米缸里的米早空了……”
“是不是你偷偷把米藏起來了,前幾日還見有大半缸呢。”扈清面帶怒意的問道,“還不快去取來煮與我吃,為夫是要干大事的人,成天吃這些將來如何有精力讀書效忠朝廷?”
紀氏忙道:“三郎,真的沒有了,就算這些紅薯粥和土豆,這頓吃完也沒了,奴家又怎么會私藏呢……”說完她的眼角滴下幾滴淚水來。
“你,哼……”扈清聞言冷哼一聲,“那還不去跟鄰里四舍借些米來,難道你要餓死為夫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