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笑道:“云昭!”
盧象同松了一口氣道:“這就好,這就好,總算沒讓兄弟們血戰多年……兄長,他們真的能?”
盧象升道:“云昭想要我們天雄軍的心思非一日一夜了,現在,真的便宜這個家伙了。”
盧象同破涕為笑,胡亂擦一把臉上的淚水道:“還好,老八被藍田縣人給送去藍田城養傷了,我盧氏終究不會絕后。”
盧象升溫和的看著自己的弟弟道:“死的只有我一個,你們都不會死的,我已經上奏——已將無能累死千軍。
我想,不論是高起潛,還是楊嗣昌都會滿意這個結果的。”
盧象同聽了兄長的話,臉上并沒有死里逃生的歡快,反而落寞的道:“死就一起死吧,這人間活著也毫無意義。”
盧象升道:“這話我跟云昭也說過,他卻要我活著看看新世界。
我為人迂腐,很清楚新世界對我這樣的舊人意味著什么……不過,五弟啊,你可以代我去看看,看看藍田縣是不是真的如同他們說的那般好,看看,人在藍田縣是不是能活出人的本來模樣來。
看看哪里是不是一個可以讓我的靈魂安居的地方,如果能,你就把我的尸骨帶……”
話音未落,盧象升就警惕的向正西方看了過去,與此同時,盧象同,盧象坤等一干將領也轉過頭去。
那些押送罪囚的大明衛錦衣衛卻對此一無所知。
盧象升就對領頭的千戶喊道:“敵軍,正西方,兩里,騎兵兩百!”
領頭的錦衣衛千戶冷笑道:“你以為會有人來救你?癡人說夢,等到了京師,就是你的死期。”
盧象同哈哈大笑道:“你們這些賊球囊的……哈哈哈,去死吧。”
錦衣衛千戶聞言大怒,揮動鞭子就沒頭沒臉的抽了下來,盧象同的腦袋露在檻車外邊避無可避,只能破口大罵,卻不防被人家一鞭子抽在嘴上,唇齒破裂,當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繼續大笑。
一彪騎兵果然從一個小山后邊轉出來了,錦衣衛千戶顧不得繼續懲罰大笑不已的盧象同,撥轉馬頭帶領百余錦衣衛番子護住了囚車,并且對最里面的錦衣衛番子吼道:“若有不測,所有罪囚即刻斬首!”
聽錦衣衛千戶如此說話,并且面對騎兵敢立陣迎戰,盧象升凌厲的眼神變得溫和起來,對錦衣衛千戶道:“不要擔心,對方的騎術不精,陣型凌亂,應該不是強敵,你們可以弓箭御敵,三射之后,以錐形陣破之。”
錦衣衛千戶狐疑的瞅瞅盧象升道:“這不是你的救兵?”
盧象升笑道:“盧某此次是自愿束手就縛,否則,以保定總督梁三喜的本事還沒有法子留下我。”
錦衣衛千戶神色緩和了下來,看著盧象升道:“某家當了多年的錦衣衛,見過太多的事情,將軍是功是過,自有朝廷論處,無論如何,本官也不會讓你落進流寇手中受辱。”
盧象升并不答話,只是狐疑的瞅著不遠處的那一伙人。
前方亂糟糟的騎兵終于停在了百步開外,果然如盧象升所說的那樣,這群人雖然被稱之為騎兵,只不過是連驢子也算上了。
錦衣衛千戶抽出繡春刀指著對面的蟊賊道:“何方蟊賊敢劫奪朝廷欽犯,就不怕株連九族嗎?”
對面的賊寇首領似乎年紀不大,揮舞一下手中長刀咆哮道:“我等乃是山東流民,聽說亂我山東的賊子盧象升在此,我等定要剝他的皮,吃他的肉,飲他的血。”
錦衣衛千戶拱手道;“既然你們不是賊人,那就聽本官好言相勸,這就散去吧。
盧象升已經被朝廷問罪捉拿,抵達京師之后,只要一道旨意下達,就會被斬首,
朝廷已經答應給山東百姓一個交代,你們何苦阻攔本官押解罪囚進京受刑呢?“
為首的年輕人咆哮道:“我們不管,不吃了這個惡賊,我就對不起我死難的親眷。”
錦衣衛千戶聞言大怒,舉起手中的繡春刀怒喝道:“本官命你們快快散去,否則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