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不斷準許王妃帶著兩個世子去洛陽,還要求王妃帶上他的母親,一起去見識一下福王府的奢華,并且說,以后這種秦王府自己府內的事情,不必向他稟報,自己決定就好。
從那以后,王妃跑的地方就越來越遠,開封的周王府,慶陽的慶王府……甚至還去京城省親一次。
秦王自己也偶爾離開秦王府去終南山訪仙求道,去白鹿原狩獵,去秦嶺采藥……有一次他們已經走出了關中轄地,他才驚覺,自己好像真的沒有被人家限制出行。
這種程度的自由,甚至比他的父親還要更加的自由一些。
王長子被他的師傅帶著全天下跑了一圈……藍田縣中人無人理睬。
再后來,秦王就明白了,只要自己離開,秦王府所有的產業將會被藍田縣官府充公,只要自己還留在關中,自己的家財就還是自己的。
雖然這個想法很是荒謬,卻在秦王的心里扎下了根,并隨著長久的平安,自由而開始破土發芽。
現在,藍田縣要開始收繳自家的土地了,秦王就想知道,納田為官這一條對他是不是同樣有效。
玉山夏日的夜晚靜謐而安詳。
云昭抱著云彰,秦王抱著云顯,兩人就著一碟子鹽水煮黃豆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
“莫說你發愁,我也發愁啊,現如今,關中有田土的人家中,以你我二人家中的田產最多,你早年還主動劃出去了一些,剩下不到八千畝。
我家算上旱地,足足有一萬六千畝呢。
這一次藍田縣的官吏們一致認為,國家綱紀崩壞,壞就壞在土地過于集中的事情上了。”
秦王剝了一角黃豆將綿軟的豆子放云顯嘴里,見孩子吃的歡喜,這才回話道:“我以為官員們的條陳是有道理的,你我這樣的人家擁有田畝之數太多,卻從不繳稅。
一家兩家也就罷了,如果天下的土地都不繳稅,國家如何養軍隊,養官吏呢?
只是……“
云昭將總是踢他的云彰放在地上任由他亂跑,舉起酒杯跟秦王碰了一杯道:“這一次他們做的很絕啊,拙荊以為應該按照家中丁口來確定良田的多少,而不是以一家一戶為標準。
報給政務司之后,人家毫不客氣的給我打回來了。
說什么我若與家母別居,與拙荊和離,再把這兩個小家伙驅逐出家門,就可以按照拙荊所言的一人留下一千畝良田,否則,別無可能。”
秦王聽了哈哈大笑道:“荒唐!”
云昭搖頭道:“一點都不荒唐啊,朱兄若是想要多留一點田產,可以照此辦理,某家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
秦王把玩著酒杯道:“聽聞有些田畝在你云氏手中已經有上千年了,如何舍得喲。”
云昭攤攤手道:“只能留一千畝,再仰仗職權賴一點,總不能讓云氏連祖墳地都沒有吧。”
秦王低聲道:“如果我把全部土地交納出來,你這里是不是就能多留一千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