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將士們死戰之后的全部所得。
骨灰需要送回老家安葬,銀元需要發到親屬手中,文書要送到當地大里長手中,按照藍田軍律,將士戰死,名下田產可二十年無稅,其兄弟子女可優先入鳳凰山大營。
云昭黑衣黑冠,在大鴻臚朱存極的指引下,一絲不茍的完成了所有祭拜儀式。
對于大部分舊有的東西云昭不是那么喜歡,唯獨這套禮儀,他不厭其煩。
國之大事,在戎在祀。
充當英靈指引官的韓陵山,已經在高臺上站立了足足三個時辰,他必須用中正平和的語音,將八千多位英靈的名字一一頌念一遍。
同樣的,站在英靈殿門口的錢少少與段國仁,則需要打開殿門,雙手抱在胸前,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注視著空空的走廊,似乎此時此刻,正有一支長長的隊列從他們面前經過,魚貫入殿。
云昭坐在大殿內,目視前方,微閉著雙眼,膝蓋上橫著一柄制式長刀,歡迎他的戰士們回家。
從大門口,可以直接看到玉山雪峰,玉山雪峰之后便是湛藍的天空。
此時的玉山上響起了鐘聲,新鑄造的那座重達一萬兩千斤重的銅鐘發出的巨響在山谷間回蕩之后,便如驚雷般滾滾遠去。
玉山書院的士子們更是白衣如雪,密密匝匝的坐在操場上,坐在走廊上,坐在草地上,坐在擂臺上,坐在教室里,齊齊頌念文天祥的遺篇。“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
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
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
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
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
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
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為擊賊笏,逆豎頭破裂。
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
朗朗的讀書聲,與長鐘聲混在一起,如同天音。
一場聲勢浩大的祭祀,徹底消除了高杰軍中不和諧的聲音,隨著大批的軍官被調走,新的軍官補充進來,來自藍田城的軍卒們,終于全身心的融進了這個新的集體。
軍務司也及時解除了高杰軍團的留守鳳凰山大營的禁令,準許每日有一千名軍卒可以離開大營,乘坐準備好的馬車去藍田縣,或者長安城游玩。
草原上的藍田城幾乎就是一座軍城,雖然人口已經接近一百萬,這些人口卻散落在廣袤的河套之地,藍田城依舊算不上熱鬧。
而繁華的長安城,藍田縣,則讓這些從窮苦中走出來的軍卒大開眼界,并引以為傲。
同時,這些身著黑色軍服的軍卒們排隊從長安街市上走過之后,也別成一道風景。
那些胸口上懸掛著鍍金勛章的有功之輩,甚至能引來一些女子的喝彩,跟丟過來的果子。
于是,一些沒有把勛章帶出來的軍卒就大為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