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滿是復雜的看著夫子,嘆聲道:“我知道,老師您對于任何一件事都是在經過自己的確認后才會相信,既然您想要得到求證,便就再等等吧。”
說完,他坐回了青草地上繼續啃那剩下的半條雞脖,而在這時,岷山上的蒼穹卻驟然變得慘白。
……
……
馬車向著岷山跑去,突圍的荒人自然就看見了馬車與馬車之上的黑云,也自然看見了緊追而來的裁決司精騎。
與西陵聯軍交戰數日,他們清楚那位在輦車之上的女人有多么恐怖,所以站在荒人最前方的唐停了下來,所有的荒人也都停了下來。
數千的裁決司精騎也沒有趁著騎兵沖鋒的力量去與停下的荒人廝殺,而是在距離那輛黑色馬車半里之地時停了下來,他們包括那位輦車之上的裁決大神官皆是冷冷的注視著前方的黑色馬車。
濃郁的昊天神輝出現在了荒人部隊的身后,數十萬道細碎雜亂卻充滿著某種力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荒人們似乎想到了今日過后在天棄山脈居住的老弱族人的下場,臉上閃過了絕望之色,但很快,那些絕望便變成了決然。
忽然,在荒人中央的一位年老荒人舉起了手中的木杖,他悲憤的吼出了一聲古怪的音節,而后所有的荒人逐漸舉起了自己的武器,呼聲應喝。
這像是災難來臨前猛獸咆哮著的嘶吼,也像是某種音節怪異但卻能令鬼神動搖的歌謠。
聲音逐漸變大,蓋過了龐大西陵聯軍行進的聲音,其間又似乎蘊含著某種偉力,天穹都因它而暗淡下來。
西陵聯軍停在了荒人的身后,站在神輦之上的西陵掌教看向了一邊滿是皺紋的天諭大神官。
天諭大神官點頭,舉起了手中的一卷道書。
隨后,聯軍整齊劃一的跪倒在地上,裁決司精騎下馬跪倒在地上,新晉的裁決大神官跪在了輦車之上。
神輦之上的高大身影舉起了象征著西陵統御世間無上權威的金色權杖,而后也跪了下來。
細碎的禱告之聲響起,僅僅是在瞬間便蓋過了荒人那悲壯的戰歌。
西陵掌教的金色面具微動,那張隱藏在面具之下的臉似乎在笑。
若只是征伐荒人,他又怎么肯能會親赴荒原,天諭大神官又怎么可能會在一夜之間蒼老數十歲?
……
岷山上空的白云不斷凝聚,遺落在世間的昊天神輝也在凝聚。
漸漸,白云遮住了蒼穹,昊天神輝吞噬了日光,天地間只剩下了光明,而這茫茫岷山似乎化作了昊天神國的一角。
荒人悲壯的戰歌間蘊含的偉力被光明撕碎,他們的臉再次被絕望所侵占。
不知何時,桑桑掙脫了寧缺的懷抱,她舉著漆黑的大黑傘,雙目無神地看著聯軍上空的白色云層。
寧缺站在桑桑身邊,拉著她的另一只手,也看著那潔白的云層。
他在無數個奇異的夢境中見過這一幕,白色的云層內會出現一道神門,一條似乎有五個長安城那么大的黃金巨龍從門內而出,桑桑飛向了它,隨后被它一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