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莉差點撞上前擋風玻璃,又是一聲尖叫,“你會不會開車啊?”
“你是不是有病?”林波不理會聒噪的張麗莉,轉頭怒視著剛子。
剛子沉默,胳膊上凸起一條條青筋。
“有病趕緊吃藥。”林波不想和神經病計較。
剛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開口問道:“香秀死了嗎?”
“死了。”
剛子猛地抬頭,怒視著眼前這個突然打亂了他生活的人,“是你害死了香秀!”
“呵(cao)呵(dan)。”林波一臉嘲諷,“是你的魯莽無知害死了你的媳婦。并不是我害死了她。”
剛子又是一陣沉默,想起這幾天末日般的日子,兩手抱著頭,開始像個孩子似的痛哭起來,“我們說好了賺錢了要一起回家的!說好了的!”
林波拍了拍剛子的肩膀,“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
過了很久,剛子才鎮定下來,開始回答林波的問題,他斷斷續續,前言不搭后語地說著。
剛子和香秀都是霧溪人,因為家里一直反對他們的婚事,當年血氣方剛的剛子就帶著香秀私奔到了澄都市。
沒什么文化的剛子找工作四處碰壁,最后只能憑著一身蠻力在工地里當起了搬磚工人,而香秀就在工地上做了燒飯阿姨。
這一干,就是十多年。
平時住的活動板房并不隔音,工地里的夫妻工有需求一般都會趁著夜色去工地上解決。
直到前幾天的凌晨,剛子拉著香秀避開了眾人,上了還在施工的高樓。
他們親熱完后發現澄都市籠罩在一片粉紅色的煙霧中,看著這一奇特又美麗的景象,剛子和香秀約好等年底結算了工資,就回一趟老家看看孩子,順便去把結婚酒席給補辦了。
只是沒想到……
剛子說話的時候慢慢鎮定下來,盡量想把他所看見的一切講的清清楚楚。
張麗莉聽著惋惜,不禁好奇地問道:“你們在樓上的這幾天都吃什么?”
剛子聽到這個問題,臉色馬上變得非常的難看,額角血管跳起,嘴唇抿緊牙齒相挫,攥緊的拳頭發出關節嘣響的聲音透露出心中難以抑制的恨火。
林波知道張麗莉的問題戳中了剛子的痛處,用眼神示意她別再問了。
張麗莉根本沒理會林波,不依不饒地追問著,“后來發生了什么?”
剛子幽幽地嘆了口氣,緊緊地握著拳頭,咬牙切齒道:“工地里早就亂成了一團,包工頭帶著他幾個沒變成喪尸的老鄉也躲到了樓上。一開始他們并不知道我和香秀也在。第三天的時候他們餓得受不了,把隊伍里最弱的跛腳殺了,就這么分吃生肉……”
“嘔!嘔!”張麗莉擰著張苦瓜臉,一陣干嘔,“他們吃……人?”
林波一點也不驚訝,末世了,什么都可能發生,有些人為了生存,什么都做的出來。接下去的日子,他要小心的并不是喪尸,而是這些殘忍陰險的同類。
“后來包工頭發現了躲在樓上的我們,他的同伙把我綁住,當著我的面……”剛子再也說不下去了。
林波解開剛子身上的登山繩遞了一包煙給他。先前看見剛子手指頭上有淡黃色的煙漬,林波知道他是個老煙槍。
“謝了。”剛子熟練的拆開包裝夾了根香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降下車窗吐出一個又一個的煙圈,“三皮哥,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找到女朋友,離開澄都市,去找我爸媽,在末世生存下去。”林波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別叫我哥了,我年齡沒你大。”
“你比我厲害,我認你這個哥。帶上我一起走吧。”剛子開口。
“好。”出于對香秀之死的愧疚感,林波爽快的答應了。除去剛見面時那點不愉快的事,他覺得眼前這個敦厚老實又癡情的漢子還是比較可靠的。
“我不同意!”張麗莉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揚高了尖銳的聲音,指著剛子質問道:“憑什么帶上他?”
“我憑什么帶上你?”林波分分鐘想把張麗莉踹下車。
張麗莉看到林波那認真的眼神,怏怏地不再說話。
“如果喪尸病毒只是局部爆發的就好了,這樣的話大局面還可以控制住!”剛子沉聲道。
林波沒有接話,因為他不知道該怎么接。他有一種感覺,這次的喪尸病毒絕不可能只是小范圍的爆發,說不準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災難!
但是他的心里,也和剛子一樣期望著,如果只是局部爆發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