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相處了半年時光,野豬還沒有本事回答云昭的話,或許,是他們覺得跟這個用兩只腳走路的黑身子紅腦袋對他們沒有威脅的怪物說話,是一種很掉價的行為。
“她的兒子本身就是一個傻子,我過來的時候他的腦殼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裝。
除過一些吃喝的本能意識還存在之外,干凈的就像是一張白紙,就像是專門給我準備好的一個軀殼。
這讓我多少有些內疚,也不知道是我剝奪了人家的生存,還是他在冥冥中利用了我。
你們說,我是不是應該理直氣壯的使用這具身體呢?
說說看,我這樣子像不像是一個賊?”
大野豬不滿的哼哼兩聲,用后腿蹬撓幾下發癢的肚皮,翻了一下身,讓太陽烘烤身體的另一邊。
曬太陽的時候說閑話會招來更多的反感,云昭是一個懂禮貌的人,即便非常的想說話,也再一次閉上了嘴巴。
朦朦朧朧中,云昭身后的大野豬猛地站立起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云昭小小的身子被野豬掀翻了,摔得七葷八素的只聽見一個更加凄厲的女聲高叫一聲——“我的兒啊……”
云昭才爬起來,就看見一個穿著藍色對襟大襖的女子以極快的速度從一塊大石頭后面跳出來,手里舉著一柄木叉,勇猛的向那頭身軀龐大的野豬沖了過去。
在她身后跟著十幾個大漢,不過,他們似乎跑不過那個小腳女人,或者不愿意跑過女人……
野豬昂嘶一聲,八頭小野豬迅速的鉆進了母親肚皮下面,煙塵滾滾的向另一邊山坡狂奔下去了,很快,就消失在低矮的灌木叢中。
這對野豬來說只是日常的游戲,這種事情他們經歷的多了。云昭對這一幕也沒有看的興趣。
不過,云昭看的清楚,那個藍衣婦人面容猙獰,一邊狂奔,一邊大聲嚇唬野豬,口沫橫飛……看樣子,她真的很害怕!
野豬跑了,女子丟掉木叉,一把將云昭抱進懷里,嚎哭的如同殺豬一般。
“我的兒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為娘的還怎么活啊,你這天殺的,天不亮你上山做什么?嚇死為娘了……”
云昭怔怔的瞅著這個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婦人,不知怎么的,心里頭暖和的厲害,然后抬起手擦拭婦人臉上的汗水,淚水,鼻涕,只是這些東西越擦越多,緊貼著婦人的胸口,還能感受到她那顆狂跳的心。
“阿娘,我沒事,這些豬是我的朋友。”
婦人繼續大聲嚎叫,雙手用力的摟抱著云昭,似乎要把他按進身體里一般。
云昭說什么話,她根本就沒有聽見,恐懼攫取了她的意識,只想將失而復得的兒子保護在懷里。
稍微回過神來,就擦試一把臉上的淚水,抱著云昭瞅著那些漢子惡狠狠地道:“是不是你們引誘我兒來這的?”
一個青衣漢子無奈的拱手道:“云家娘子,委實不干我們的事情,你家小郎有病,平日里就喜歡往山上跑,怎么就埋怨到我們頭上了?”
云娘聽了這些話,怒火更甚,指著為首的漢子道:“云旗,說不得就是你干的,你謀算我孤兒寡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想弄死我兒,好讓你達成過繼你那個蠢兒子的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