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亦本想著早點去云來集等著,準備在小鎮上奢侈把,干凈利落的住在客棧里面,靜靜等待來日的學宮招生,反正都是那些已見過聽過的方式,沒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對他而言,好像不曾有任何難度,放平心態即可。
黑云滾滾的咸陽天空,忽地開始短暫的風云變換,云層翻滾間涌現出細微的光亮,雷霆炸耳的轟鳴聲間歇不斷的傳遍咸陽,傳遍整個關內道。
他抬頭皺眉盯著天空的黑云,才踏出青石板的腳緩緩收了回來,轉而低頭看著破爛的青石板,本是干凈整潔的青石板上憑空出現了道暗沉的點,且肆無忌憚的開始往左右蔓延,不斷鋪展開。
嘩啦嘩啦!
小雨淅淅變成大雨嘩嘩,最后形成道鋪天蓋地的傾盆大雨。林亦無奈的盯著外面的暴雨,這不是天圣十九年的第一場雨,卻是天圣十九年來得最快的雨,隨手在身后拖來板凳,坐在屋檐之下,靜靜觀賞著這場暴雨!
春雨滋潤萬物,初春時節能有雨滴落于世間自然是好事,可如今這般的暴雨,是否真能滋潤萬物,會否在止不住的情況下泛濫成災,那就不得而知了。
樹木還未發芽,或將死于暴雨中,真乃哀事!
院墻輕動,周遭的天地元氣在此刻忽地紊亂起來,變得毫無規律,且暴戾恣睢。林亦抻著身體坐在板凳上,靜靜握住身邊倒放著的劍,手心觸及劍柄上古樸凹凸的紋路,頓時亂糟心緒安寧平靜。
白衣勝雪,不染纖塵用來形容眼前的公子最合適不過。緊握劍柄的手不自覺的松了松,更緩緩吐了口氣:“原來是你?”
“很緊張,很害怕那未死的破障修行者為王遠父子報仇?”景云側目而看,薄薄的嘴唇微翹,升起抹淡淡的諷刺,不深刻,卻能刺激到林亦平靜如東湖結冰百里的心。只是出乎意料,林亦并無羞怒的情緒,反而更加安靜。
平靜無波的眼眸閃爍著光亮,慵懶抬動眼簾看著走來的白衣公子,瞳孔驟然緊縮:“你說得沒錯,甚至很對。有些事情,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你說對了,那我也絕對不會反駁,因為無意義。”
景云折扇輕點,虛空微蕩,直言不諱:“不是因為無意義,而是因為沒必要,利益糾葛在,生死抉擇在,我想你就不會這樣回答了,說到底,你還是有些虛偽。”
林亦癟了癟嘴,沒反駁:“你這樣說我也沒意見,在生死利益之前,任何人都會掩不住那份虛偽,包括你……”
說著,那雙安寧的眼眸中的瞳孔忽地散亂起來,釋放出無數如同利劍般的光芒,無一例外落到了景云完美無瑕的臉頰。兩人間的氣氛漸漸凝滯,氛圍變得無比詭異,仿佛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說起來,兩人相識不過月余時間,根本算不上熟識,只是二人一起經歷的事情頗多,而景云不斷釋放善意,林亦又曾受過他的救命之恩,相較起來,二人間的熟識程度突飛猛進,幾乎有了質的飛躍,但如今二人的劍拔弩張,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景云一笑奈何,嘴唇張合輕語:“暴雨將至,黑天來臨,學宮老祭酒辭世,想必你要進入學宮學習的念頭,會煙消云散!”
林亦驚訝的很:“學宮老祭酒辭世……”
生于帝國者,游于帝國者,無人不識學宮老祭酒的盛名,林亦自然也不會例外。何況多年前,他那位兄長不止一次想他描述過學宮的模樣,以及那位不曾間而聞名的祭酒面貌。
這樣位聲名赫赫老學究辭世,會否起些不該起的風瀾,是誰也無法猜測的。
沉默半響,抬頭看天,感慨道:“雨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