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晚,走入輛質樸平常的馬車,聽著倒是尋常的事情。可在滿天劍光和劍影遮住的街道,這輛馬車能找到準確的位置,又能安然走進來,已然是最不平凡的事情。
關仲子很是失望地回首,注視著那輛緩緩向前的馬車,平穩走在街道上,還有那匹老馬闌珊的眼眸,驕傲的神情,都讓他感到異常有趣的同時又覺得可惜。
街道上青石板皆碎裂,坑坑洼洼的地面,馬車碩大的車輪被老馬拖著,不僅沒有出現平時的搖晃,反而異常平穩鎮定,絲毫慌亂的情緒都不曾出現在老馬的馬臉上。
夜色陰涼如水,比冬至日的東湖水還有寒冷數倍。
唐裴旻越過關仲子的身形,凝望著那輛徐徐向前又非常熟悉的馬車,臉上出現了欣喜平常的笑容,同時眼里閃過莫名的沮喪痛苦,甚至有些糾結的捏了捏自己的手。
劍氣已消失在街道上,現在的街道如普通的街道般平凡。
布簾微動,似要被吹起,卻又在瞬間,被股莫名而來的力量蓋住,布簾依舊厚重,沉沉貼著馬車,半點縫隙都不曾露出來。
關仲子面無表情,平靜地注視著馬車布簾,似要看透布簾,看見其內那位坐著的殿下,但他看了很久,最終失望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收斂起剛才的冒失,朝著停穩的馬車恭敬作揖。
“拜見,太子殿下!”
馬車內回應著。
“關先生遠道而來,又經歷如此酣戰,便不用行禮……”
低頭抬起,余光一直落在布簾上,他依舊固執地想要看穿布簾,想看看在王庭諜報上出現過無數次的秦國太子殿下,到底長得何種模樣,有著何樣的雄姿。
“來之前,本想給殿下尋份見面禮的,沒想到正準備的時候,碰到了唐先生的劍,遂而感念劍道無同行者,與唐先生一戰,倒是忘了那份準備的禮物,還請殿下莫怪?”
車內的太子哈哈笑了兩聲,很是平常的笑,無半點奇特之處,笑著否定:“關先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何須如此多禮,還準備什么禮物。若是來日,本宮領軍北上入王庭,豈不是也要準備禮物,關先生才會允許本宮進去?”
關仲子眉眼微凝,額間似有思索閃現,但確確實實有著幾道抬頭紋出現在額頭,臉上有笑語態卻異常冷淡速銳:“如果殿下有朝一日,能到王庭都城,哪怕不備禮物,關某依然愿意為殿下開門,以報今日殿下準我入城的恩情。”
太子聲音頓時肅然沉重,呵呵道:“關先生何種人,問心無愧殿首席智者,王庭第一強者,要進這座四處漏風的城,該是何等樣容易的事情,何須本宮開門允準!”
說罷,還冷哼兩聲。
關仲子默默向前走著,神態自若而嚴肅,眼神銳利如同柄劍,直刺厚重布簾。
老馬揚動著馬蹄,顯得有些慌亂懼怕,馬車微微朝后面搖動了幾下,車內無半點聲響,似也不關注外面的情況,更不在意,這名王庭第一強者會否拔劍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