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劍已碎的唐裴旻目呲欲裂地盯著關仲子的行進,急切的喊叫,在安靜的街道里顯得格外刺耳,想要站起來跑過去,卻在站起來那刻一個踉蹌再次倒地,一口鮮血噴出。
太子聽到喊叫,語氣格外柔和淡然:“不用在意,這里是我大秦國都,能在這里殺人,都是些沒腦子的愚蠢笨蛋,關先生是問心無愧殿首席智者,想來不會名不副實。”
這話落地有聲,如同叩擊門扉的巨響般在關仲子心中響起,腳步由此停止,再也不往前面邁步,眼眸深深,意味深長道:“世間皆稱漠北幻術天下無雙,難道殿下不怕,我迷惑唐先生,殺了您,那這樣便算不得我殺的。”
太子爽朗笑著,回答道:“即便本宮如何如何,他們都不會不管本宮。”
“死了便是死了,誰殺的在關先生眼里都不重要,在他們眼里又怎么可能在意。他們在乎的只是這仇該對誰,能不能報而已。”
關仲子深以為然點頭,認真回味:“殿下不愧是殿下,說的倒是在理。您既然明白這些,那為什么還要做這些呢?”
太子思索片刻,語調格外沉重森寒,陡生感概:“不知道關先生看過漠北的天空沒有?”
關仲子道:“自然見過,時時刻刻都見。我已經見了幾十年,早已厭煩,所以才會有南下觀景的舉動,只為暫時舒緩下眼睛,漫天沙土見多了,連是世間到底何樣都要忘了。”
太子意味非凡嗯道:“關先生看多了風沙,也不喜歡漠北那樣的天空,風沙蓋天,怎樣都是讓人心情不暢的事情。帝國的天空遮蔽太久,本宮又本是叛逆的性格,自然而然有些看不慣,想做些能及之事,應該不難理解吧!”
關仲子臉上布滿溫柔慈善的笑容,癟了癟嘴,很是自然道:“不難理解,不難理解。若非王庭是天災,怕關某都要做些能及的事情,才能舒緩這股子鳥氣。”
兩者的談話很是平常自然,卻又有格外不同的地方。
明月有西落的趨勢!
老馬似感應到了極細微的意味,調轉著馬蹄,轉動著馬車準備離開這條街道。唐裴旻忍著雙腿的疼痛,以及胸腹肩頭的劇痛,咬著牙跑到馬車上,頹然癱軟靠在布簾的門欄旁,深深吸了幾口氣。
關仲子望著遠遠離去的馬車,有些失望的同時又有些高興,至少某些事情得到了證實。雖然不曾獲得他想要的結果,但眼前的結果已是目前為止能掌握的最好結果。
轉身回首,遠遠凝望著那座宮城,恢宏浩蕩,乃世所罕見的盛景。他嘴角出現笑容,一眼千年,似能看見這座宮城在將來會面臨何樣的局面。
“有些事情,果然只能徐徐圖之,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存在一蹴而就的時機。”
逐漸暗淡的清輝照耀在他身上,送著他在咸陽里面不斷來回,漫無目的,全然像是隨意而走,卻又給人極為奇怪的感覺。
走了許久,走到幽深已關的城門口,他走入漆黑的城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