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失命。
還未冰冷的軀體散發著極微弱的溫度,死不瞑目的眼睛用力睜著,看著眼前那道冷酷無情的臉,眼里說不出的震驚悔恨。
向后面倒去,結結實實倒在地上,微弱的呼吸在此刻徹底停止,胸腔該有的起伏都變得平整起來,那些淡淡的溫熱在暴雨中越發湮滅,漸至于冰冷。
先前有停止跡象的春雨,隨著那道雷鳴的出現,撥開萬里的云,漸漸落出更具威勢的雨滴,密集如地面枯黃落葉,寸寸間皆有無數雨滴,顆顆如同豆大般的珠露。
月缺的光亮被釋放出極少的部分,約莫可以照見樹林的某些角落,遠離樹林深處的官道,是這片綿延樹林中,唯一能看見光明和前途的地方。
林亦不會走官道,向前走到尸體旁邊,面無表情松開斗笠,把劍橫著在尸體干凈的衣服上面摩擦,混合著暴雨,直到手中這柄劍全部潔白錚亮時,回鞘離開。
……
……
寒風回復著狂躁的雨。
飄零起落的樹葉宣揚著寒風的暴虐。
自然顯得更加不自然。
走過數十道環抱粗壯的樹,林亦停下腳步,掀開斗笠抬頭望著漆黑的天穹,看著那根頭頂最粗的樹,樹林上面有著道黑影遮蔽,遮住月缺的光,遮住萬里的云。
黑暗降臨的樹林……
有道光。
光連著道光,形成條光線。
光點越來越多,光線越來越交織糾結。
點成線。
線成面。
面面俱到,是道陣。
……
……
眼前的形勢異常嚴峻,讓他忍不住迅速思考起來,那道早已構成等待的陣,到底出自誰的手?
是王濤的朋友?
為何會看著王濤死在他的手里!
想不通,想不透,唯有嚴陣以待,迎接螳螂捕蟬后,黃雀癡癡貪婪的等待。
光越來越多,面越來越密集,勾連在一起,轉瞬間成就道深具強橫的陣法,噗噗壓著整片樹林,折斷的樹枝比暴雨還有密集,還要繁多,自樹端高高落下,發出一連串震耳欲聾的響音。
陣法很是強硬,直接毀掉了全部的樹端,留下光禿禿的樹干,月缺稀疏的光明終于照耀穩定在樹林里面,林亦是處于光明中唯一的人。
是注目的目標。
視線越過那些陣法釋放出來的光明,遠眺天空,企圖看見那道遮蔽萬里云的黑影,依舊是看不清,好在那道黑影始終都在。
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