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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白把林亦放在床上,全身的鮮血濕潤床單,窗戶還未關閉,有著寒風自窗口吹進來,使得屋內的溫度有些低迷。
大師兄坐在椅子上,沒有注視林亦的面容,始終盯著地面的木板,想了片刻,揮手道:“在學宮中,想必沒誰比他更清楚林亦的來歷,你去把他叫來。”
來的路上,曉白已將林亦的名字告訴給師兄。現在師兄雖然沒有明說他是誰,他卻清楚口中的人是誰,當即點頭出去尋人。
夜深人靜,學宮安寧到極點。
房門響起吱吱呀呀的動靜,曉白的這間房屋很久沒人居住,屋內的擺設和裝飾都顯得有些陳舊,門的扣都銹跡斑斑,開合起來有些聲響是在所難免。
大師兄平靜淡然的臉上浮現追憶的神情,轉瞬即逝地瞧著床上的林亦,腦袋里面的思緒此刻顯得混亂不堪,讓他很難理清思路到底在何處。
先前在南山上面的謀算,能知曉樹林的方位有著隱約的怪異,入修行無數年來,他對于自身的謀算幾乎到達可以具體的情況,很少出現意料之外的差錯。
除了十幾年前,在渝關外的那次,手段齊出,不曾想被人施以更強的神通遮蔽,導致原先計劃好的事情出錯。
那是他多年來唯一的錯誤,于是近幾年深入渝關外的漫漫黃沙,終于找到當初失誤的原因。天宗宗主親自出手,雖是敗了,他倒是沒什么遺憾。
天宗宗主親自出手,相隔幾百里,隔著漫漫黃沙,一者在渝關外,一者在那通天虛隱階梯之上,兩者相對,能有此結果,不算是憾事。
南山測算,未用他最強的神通,可普通手段該是足以,上面顯示的是種事物,明顯感知的不應該是人,先前和曉白那般說,是擔心意外發生,讓曉白做好警惕。
不料竟是這般結果。
端正坐著,身姿挺拔,雙手放在膝蓋上,一手手指在其余四指上面來回,輕點指腹,或者虛點指關節,乃至點動著手中的空間。
有著道道漣漪般的道韻出現,回蕩在房間內,散發著讓人沉醉,又膽戰心驚的誘惑。
屋內變得很安靜,安靜到都可以聽見墻內的層層響動,外面雨滴的高速運轉,天地元氣的無聲軌跡,一切都變得可以具體,而非以前的抽象。
大師兄閉著眼,沉默無言。
不理暴雨。
不理天地元氣。
不理空間蕩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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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白領著梁興居走到門口,正準備走在前面打開房門,抖抖身上被打濕的衣衫,讓那些透涼冰寒的雨珠通通離開他的身上。
還未上前,便被梁興居拉住。
曉白滿臉疑惑地望著眼前的梁祭酒,想要開口問道,只見梁興居搖了搖腦袋,凝眉注視著房門,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變得越發具有神采。
偏頭疑惑看著屋內,察覺不出那點點奇怪的地方,卻總是感覺到有些奇怪。這種奇怪是梁興居拉住他的心理,是看見屋內安靜到不同尋常的別致。
大師兄向來安靜。
但眼前的安靜,有些別樣的異處。
梁興居拉著曉白站在雨中,任由那些春雨落在自己的身上,仍舊甘之如飴地望著房內的燈,好似洞房時,在被窩里面,男子隱約摸到女子般興奮。
好在他壓得住興奮里的喘息,能保持最基本的呼吸暢通。眼神深邃而悅動,好似有著樹葉在飄動,順著一首曲子的旋律運動起來般,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