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雨綿綿,凄婉纏綿的春雨狂躁到極點,在樹林中響起特別炸耳的叮咚,如同山泉水自山澗砸將而下,發出難以掩蓋泯滅的響音。
屋內很是安靜,漸漸至安靜到極點。
外面有著雨響,有著寒風凜冽刺骨,呼呼間讓人覺得遍體生寒,好在這樣的夜晚,黑暗的環境里面,不會有任何人出現在郊外。
無遮攔天空下,自無蔭庇,何敢擅自外出。
梁興居是學宮祭酒,在登上那道位置的時候,曾順著東湖沿岸,到達東湖彼岸進過桃源,有幸路過桃樹之下,看見過在樹下下棋的書先生。
感其儒雅風華,不禁間讓人心生神往,世間可謂再無這般的修行者,即便是傳言世間,自稱魏都最風流的魏國讀書人,在梁興居看來,都不定能比得上在桃樹下,捏書捻棋的桃源大師兄。
拱手作揖,略有拘謹的意味。
如此面對面見桃源大師兄,又是他那般敬仰的修行強者,梁興居自然有些拘束。不過這里到底是學宮,他是學宮祭酒,這種拘謹存在片刻,便煙消云散。
曉白站在旁邊,有些無可奈何地打量著兩人間的沉默,大師兄倒還好,常年坐著讓人如沐春風般沉默,日日來能吐出半句話,便是天大的喜事。
而梁興居是學宮祭酒,又是經常在學宮授課,眼下略拘謹沉默是什么意思?
沒興趣知道,更沒興趣打斷這種沉默,坐在床邊看著渾身是血的林亦,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面,細弱脈搏微微挑動,不過顯得虛弱,隨時處于燈滅的邊緣。
……
……
睜開眼的大師兄打量著對面扭捏坐著的學宮祭酒梁興居,微微帶笑,說道:“請梁祭酒到此,不為別的事情,只是想要知道他……”
順著書先生的手指視線看過去,看到躺著床上顯得凄慘狼狽的林亦,梁興居忍不住嘆息,感慨道:“知道他遲早會動手,卻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時候動手。”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一直記著,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候,他反而忘記,要不然,何以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傷勢!”
說罷,感嘆的搖了搖頭。在此之前,他告訴過林亦要做好準備,卻沒想到林亦如此著急。
來的路上,他已經問了曉白,曉白把全部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他。雖然曉白不明白其中的意味,他卻能猜到那些人到底是誰。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當初那名黑面老者是天池潛伏在咸陽的間諜,那春雨末的那場戰斗,就變成了自己與太子的博弈,或者說,他給了太子極危險的一擊。
大師兄看著梁興居的自言自語,臉上全無好奇的神情,只是平靜地聽著,等到梁興居自言自語完,才開口問道:“他做了些什么?”
梁興居擺手道:“倒是沒做些什么事情,不過最是普通的報仇罷了。我知道書先生想要問什么,也可以直接給你肯定的回答。”
“他確實是云先生的弟弟。”
大師兄凝眉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梁興居道:“是景云告訴我的,在他初到咸陽的時候,夕公主就接到過李老爺子的信函,而不知為何被景云知曉,景云再是告訴了我,相比還告訴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