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青很是鄭重地朝岑夫子行禮,說了句受教,然后又是看向丹丘生,喊了句老師,心想兩人應該不會打架,則沒有走太遠,就近站在一邊。
丹丘生繼續喝著酒,臉上帶著笑意。桃源眾多弟子當中,他最喜歡的便是書青和仝童,因為他們知禮守節。
而岑夫子最喜歡的便是曉白,因他世事洞明皆學。而這話正是出自岑夫子的口中,當年給下評語,很是鄭重。
丹丘生捏住酒壺,繼續喝酒,半響后,問道:“師兄,你這找我來干什么,又有什么大事情?”
“仙林?還是天宗?”
凹陷的眼眸顯得深邃悠遠,視線略有跳動,岑夫子身軀不動,脊梁微微佝僂,年歲實在是太大,自然有些同于普通老者該有的特征。
岑夫子笑了兩聲,斥責道:“你倒是想著仙林和天宗,怎么就沒想著桃源。只知道游歷世間,百年來,有幾回在桃源。”
放下酒壺,舔了舔嘴唇,丹丘生細聲道:“師兄,這話你可說錯了,若非是我時刻提醒仙林和天宗,怕是他們早就有了覬覦之心,遲早作亂。”
又是指向那條寬敞的河流,隱約好似指到了那座低矮的大堰劍閣,說道:“這些年,不在嶺南道,你看那些小子跳動的可笑,真是欠收拾。”
“若是可以,一定要找個機會,收拾收拾他們,否則還真以為他們是當年的劍閣,嶺南道是以前唯他們獨尊的越國。”
“還有那些越國余孽,容忍他們十幾年,不知死活地接觸天池,簡直活的不耐煩。該給項信點消息,讓南境盡快平靜下來。”
說得一連串憤憤之言,岑夫子板著臉,對師弟呵斥:“幾百年過去,仍舊是沒半點改變,脾氣還是如當年那般暴躁。”
“給項信點消息,師傅離世前的叮囑,難道你不知道,忘記了,不要干涉朝政,更不要接觸帝國的軍隊,以免其罪將來。”
瞥了眼面色淡然的書青,丹丘生喝了口酒,不屑道:“要不是知道那小子和云乾是至交好友,親如兄弟,不會做出謀害云乾的事情,我真可能把他腦袋取下來。”
“千年過去,一代不如一代,要是傳到那小子手里面,我看桃源活不了太長遠。你我都還在,那小子便敢仗著師傅的諭令,對云乾出手,美其名曰,防微杜漸。”
“來日我們百年,讓書青執掌桃源,依照他的溫和性子,再是我們的叮囑,和師傅傳下來的規矩,豈不是任人宰割?”
聽師叔的這些話,書青無比尷尬。不知道該如何說話,想了想,心中暗嘆,選擇性沒聽見,眼神瞥向旁邊的山坳,不發一言。
岑夫子仰了仰頭,沉默了半響,沒有開口說話。如之前,一旦丹丘生說錯,他必然要指責改正,以免再錯。
而現在沒有說話,則代表……他有此擔憂,同樣認可師弟的這些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