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梁興居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案上不斷點動,發出清脆悅耳的響音。作為世間第一位憑借簫聲入道成道的梁興居來說,隨便發出的聲音,都該是極其符合音律的節奏。
即便算不得悅耳動聽,那也該是極其平常,不至于讓人產生任何苦悶的情況。但現在梁興居聽著自己手指發出的聲音,則是一異常的煩悶。
旁邊還坐著位肥胖的中年男子,聽到梁興居手中的響音,再是時刻注視著那根手指的點動,實在是難以排解心中的苦悶。陰沉著臉,異常難看,簡直比黑夜天空當中的烏云還要黑暗。
坐在學宮里面質問,實在是有些不智,何況對他而言,學宮照樣是他心里崇敬的對象。在帝國當中,學宮擁有的地位和權勢,遠比他想象的要龐大,因而他一直以來謹小慎微地處置著關于學宮的事情。
現在出現那樁事情,他本能想要擺脫那樁案情的束縛,但事實證明,一切都是沒有半點根據,沒有半點能夠擺脫的痕跡。皇帝陛下和太常卿都有意盯著這件事,學宮位高權重,是帝國人人敬仰的存在,若是事情發生在學宮,勢必牽連學宮的聲譽。
思前想后,不能讓皇帝陛下難做,那就只能找學宮當中的梁祭酒討論,面對皇帝陛下,本應該要說的話不可以說,對令狐的決斷所起到的約束極高。
而面對學宮梁興居,他自然沒有任何拘束,該說的話,自然可以說出來,那些不該說出來的話,旁敲側擊倒是隱晦地說出來。
若是和黃帝陛下說那些話,如果皇帝心情不佳,直接扣上他欺君罔上的名頭,怕是到頭來,案情沒有偵破,他倒是真的下了監牢。
對著學宮梁興居說那些不該說出來的話,任是梁興居頂破天,不過是些不礙事的名聲而已。坐鎮咸陽府多年,令狐最不怕的便是那些虛無縹緲的名聲。
十年刑偵生涯,讓他得罪的官員很多,若是被皇帝下了獄,可以想象他到后面可能會栽在那些人手里,令狐有著自己的驕傲,貪生怕死必須思考好。
梁興居沉臉,從現在的情況看過去,他顯得處變不驚,沒誰能看出他內心的想法。現在連是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做,在猜測旁邊這位坐鎮咸陽府多年的咸陽令,來到這里的目的。
是有意放開?
還是趕盡殺絕?
作為帝國百年的學宮,擁有著極高的地位,乃是帝國最具影響力的讀書人聚集地。莫說帝國內部,連是西方諸國,對于學宮的憧憬,都是顯而易見的。
一旦學宮出現問題,勢必牽連整座帝國,對帝國的名聲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梁興居相信令狐在咸陽十年,肯定能明白學宮出事的意義。
但他在猶豫,這些話該不該他說出來……
景云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令狐對面的位置坐著,觀察兩人的神情,都透著特殊的意味。想到曉白給他傳出的消息,再是看了眼肥胖中年人,搖了搖頭。
說實話,眼前的肥胖中年男子,他從來沒有見過,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男子斷然不是學宮當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