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是帝國的掌權者,雖說這些年來有些倦怠,不過皇帝終究是皇帝,名正言順的帝國最高帝位,是先帝離世前欽點的繼承者。
而那些皇子殿下,即便再是成年,有著不弱于那位皇帝陛下的野心,有著超高的理政能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先有君臣,后是父子,不可違逆。
外面的天色昏暗起來,嶺南道的百日是極為炎熱的,尤其是夏日的時候。不過近些年來,項信距離古稀之年越發靠近,身子骨漸漸不如從前,夜晚降溫的時候,都要準備小小火爐,以免受到風寒而重病。
溫暖的環境總是好于寒冷的環境……
燈火在薄薄的燈籠里面搖曳著,桌案前面擺著一尺左右方圓的火爐,上面擺著才是燒燃的火炭,有著零星的火點冒出火爐,落到地面,搖擺而轟燃片刻,驟然黢黑消逝。
望著面前的火爐有些癡呆,項信是粗獷的老者,身上穿著行軍的簡單服飾,旁邊掛著的是鮮紅的盔甲,乃是當年先帝贈予。
坐在火爐面前的項信有些出神,手里捏著薄薄的紙張,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墨色字跡。字體很是孱弱瘦削,好似弱不禁風的女子所寫。不過字體除開瘦弱之外,有著男子特有的勾筆,很明顯是位弱不禁風的男子所書。
半響之后,項信終是回過神來,再次抬起手中的信件,在昏黃的燈光下面,細細打量品味上面的那些隱含的意味,終是露出笑臉。
“成年的猛虎仍舊有著余威,還未邁入垂垂老矣的時辰。幼年的虎崽子,就想著吃的飽些,早早占據虎穴。”
“雖說有些可笑,卻終究是自然道路,先也好,后也罷,都是始終要走的路,倒是沒什么過錯。”
說著說著,喃喃自語,陡然間兇戾起來,露出戰場上廝殺的猙獰可憎的面容:“可惜這只虎崽子沒有明白真正的道理,沒有掌握足夠鋒利的獠牙,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存在……”
忽地,猙獰恐怖全部消失,又是露出失落的頹然:“或許虎崽子明白,明白這種看似輝煌的光芒下面,掩藏著不可忽視的危機,危機或許沒來,但始終都在。”
“防范于未然?”
“帝國能夠矗立,生存千年來,難道沒有想過擺脫那道可有可無的束縛?實在是可笑,那種束縛可有可無,又何必在意。且想要擺脫束縛,手里面必須有堅固耐用的繩索。”
“強敵環視,繩索不夠堅固耐用,要想活著,必須存在這樣的束縛,何必執著束縛,而忽視束縛本身存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