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的兒子中秀才了?”
“案首,這可是頭名啊!”
“縣老爺親自派人前來報喜,這是多大的榮譽呀!”
一時間,關于李策之中秀才的消息,宛如狂風掃落葉一般,迅速傳遍南山村八百戶人家。
一眾男女老少,連帶著平日不茍言笑的里長都跑過來瞧熱鬧了。
他們將李家圍的里三層,外三層,不時踮腳探頭,想瞧瞧里面的情形,卻也不敢過分喧嚷,生怕打攪了新貴的清靜。
“恭喜老夫人,賀喜老夫人。”
吏員臉上堆滿了笑容,雙手作揖,連連道喜:“令郎高中,前途無量。”
他一面說著,一面從懷里取出一方黑質木盒,打開一看,里面竟是藏著十余錠沉甸甸的白銀。
“這是縣太爺差小人帶來的一點薄禮,還望老夫人收下。”
“縣太爺說了,希望日后李相公能去縣府上多走動走動,還望老夫人轉達。”
聽到吏員的話,陳清淺和兒媳兒女們,面面相覷,竟是不知該不該收下。
“多謝大人厚愛,我定會將這話轉達給策之。”
猶豫片刻,陳清淺還是選擇收了。
縣太爺主動示好,若是不取,反受其咎。
“老夫人府上可有酒水,在下一路趕來著實是有些疲憊,想在府上討碗酒喝。”
吏員報了喜訊,送了賀禮,又交代了縣太爺的話,這才來得及討酒。
這討酒一事,是歷來報喜的規矩。
候榜人家若是等來了喜報,怎么著也會給碗酒水,以示感謝。
若是遇上闊綽人家,沒準還能求些散碎銀子。
可惜眼前的李家,看起來也不算富裕,又是縣太爺如此看中的李相公府上,他自然是不敢主動討要碎銀的。
“茹兒,快去拿酒來,把家里的陳年花雕全部取出來。”
陳清淺連忙吩咐女兒,李茹應了一聲,便拉著二哥向地窖跑去。
“些許心意,還請官爺收下。”
她從黑匣木盒內,取出一錠銀子,當即交到了報喜吏員手中。
“多謝夫人賞賜,多謝夫人賞賜。”
報喜吏員眉開眼笑,樂開了花。
喝了酒后,此人又是在村里停留了許久,扯開嗓子好一通鬧騰,將縣太爺如何看重李策之的事情,悉數報出,引得全村人皆知,狠狠的替李家漲了回臉面。
待到報喜的衙門吏員離開,村內眾多鄉民,這才敢重新議論起來。
“這李家可不得了,連縣太爺都攀上了!我看吶,日后定比柴員外家還要來的風光!”
“李家大郎這小子,我打小瞧見他,便覺得他是個能出息的種,你們看嘛,果不其然!”
“我看吶,是老李在天有靈,保佑他兒子中的秀才哩。”
眾人七嘴八舌,言辭不一。
有人信誓旦旦的說,李策之是文曲轉世,自小出生便瞧見霞光萬丈,異象連連,日后非得中舉人,中進士不可。
也有長舌婦賭咒發誓,前些日子親眼見到老李家祖墳冒青煙,是風水太好,才讓李策之高中了案首。
他們雖議論紛紛,但臉上大都帶著羨慕和敬畏。
南山村所有人都明白,從今天開始,李家已不再是尋常農戶,便是見了官老爺也能不卑不亢,挺直腰桿。
“風水?李家便沒有在南山村埋過骨,你是在哪兒瞧見的風水?”
里長聽著長舌婦信誓旦旦的言論,不禁帶著一抹嗤笑。
李朝歌本就是流民出身,并非南山村的世代原住民,他被落石砸死后,李家做了個極奇怪的決定,竟是把他火化了,連尸首都沒留下,哪來的祖墳風水?
說起來,當時村里還謠傳李朝歌是遭了天譴,家人怕晦氣才火化了事,現在自然是無人再敢提這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