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跡說他刀玩得好,不止是他自己玩的好,還因為他教影子也玩的很好。
影子的動作取決于主人的意念控制,即修行者的神識,對影魔而言便稱為魔念,所以李跡此刻也并不輕松,與林旗交戰的同時還全神貫注地操縱著影子,尋常刀劍傷不到影子只會穿透而過,但修行者的攻擊不一樣,每一招內都帶著天地靈氣的軌跡,那足以對影子產生強大的殺傷力,否則他大可只操縱影子上而避免自己身陷危局。
好在林旗在躲過他的飛刀后便以為他沒有后手了,影子才能在接刀后偷襲成功。
修行者的確能夠靠感知天地靈氣的改變從而判斷對方的動向,但影魔的憑空出現不是靠天地靈氣凝聚而成,所以林旗感覺不到。
飛刀,不過只是為了偷襲然后形成二對一壓制的幌子罷了。
所以這不是六刀流,而是六加六,十二刀。
一把匕首捅進林旗的左肩,沒有再拔出。
第二把也進來了。
哧哧哧哧哧,夕陽下血花朵朵開放。
不知多少個回合過后,林旗頹然雙膝跪地,身上各處插著總共十二把匕首。
十二個傷口,十二道血流,汨汨而下,在他身下匯聚成一灘。
他抬頭咬牙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跡想了想,伸手摘下面具,露出那張令林旗一下子吃驚到極點的臉龐。
“是不是很驚訝?”
林旗用盡最后的力氣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太久沒流血了,過于享樂的生活令他忘記了什么叫拼命,什么叫江湖的殘忍,什么叫江湖人的死法。
“為……什么……?”
李跡慢慢走上前,很小心緩慢地拔出他身上的一道道匕首,每拔出一把便有一道濃郁的鮮血噴出,濺了他滿身,他也毫不在意,淡淡說道:“因為你我之間并無仇無怨,只是有人買你的命,我不得不這么做,告訴你原因免得你死不瞑目,也算是我的歉意和補償。”
林旗怎么可能瞑目,打狗都要看主人,他以為只要做幕人府里的一條狗,自己就可繼續這樣混完一輩子,何時想過會有人敢來殺自己,還是在洛州城里當街殺人。而曾經做過類似此等事情的自己,如今就這樣倒在離幕人府只有千步之遠的街頭上,等著全身的血流盡而死。
當所有匕首都拔出,他身下的血已經盛開成了一朵鮮艷的血花,雙瞳漸漸放大,意識已經瀕近消亡。
遠處一棵冬梅樹的樹梢上有飛鳥驚起。
李跡看著那些飛鳥,臉上不由得笑了出來,因為他想到了某一次城里有戶富貴人家在長孫出生的滿月酒時,放出了很多鴿子來慶祝,那場面十分喜慶,后來很多人家都學他們用鴿子來慶祝。
“林先生,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殺一個修行者。”
“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學修行。”
“你就是我走入修行道上的鴿子和鮮花。”
他去那棵冬梅樹上折下一枝初開的梅花,回來扔在林旗死不瞑目的臉上,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最后一縷夕陽也褪去了,黑夜籠罩洛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