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蓮也有這種感覺,所以低下頭不語。
李跡揉了揉腦袋,有些煩躁地問道;“你們雖然從前認識,但你戴了面具,所以他不一定認出了你,再加上剛才的沖突,那么你如何確定他明天一定會去?”
尹蓮皺著眉頭,想了這個問題竟是想了很久,按理說那是她當時也是經過一番熟慮后做出的決定,現在要解釋只要說出自己當時腦中所想便可,但仿佛是她現在又否定了之前的某些想法般,要說出口竟是有些為難,閉著口,半天不說話。
李跡對這個腦子明顯像是缺根筋的少女沒轍了,攤了攤手無奈地道:“好吧好吧,畢竟是你的回憶小秘密,可能回憶給你帶來那位師兄太好人的一面,然而又想起了自己的血海深仇,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信哪邊?這很正常,我當初也有過這種糾結的心路歷程,你還年輕,糾結是正常的。自己好好想想吧,不然以你這腦子遲早也要出事,我找尸老頭把這事跟他說了去。”
他站起身就準備走,可尹蓮突然又抬頭問道:“當初你是怎么解決這種糾結的?”
李跡回頭笑道:“很簡單啊,就當這個世上好人都死絕了,你只剩孤身一人,生活在狼群之中,稍有不慎就會被吃掉,在這樣的生存壓力之下,還怕變不了聰明?”
尹蓮呆在那里,等李跡走到門口后她又問了一句:“那你認為越姑娘和尸前輩也不是好人?”
李跡想都沒想就說道:“我在遇到他們之前,就已經很聰明了,這是我十歲時想明白的道理。”
……
……
第二日早晨,尹蓮下樓的時候,老板娘告知她田棱和那些邊軍都已經離開了,她呆呆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后走了出去。
白歌鎮上還在飄著大雪,從昨晚下到現在未停。
秦國冬天的早晨,仿佛一直都是這樣,即便不下雪的時候,都會給人一種霜冷凄寒之感。
這里真的是一個苦寒之地,苦寒之國。
她的童年是在道德宗度過的,道德宗那時候建在關中草海內,由于地理特殊,那里常年都是一片冰冷的雪色草原,美得冷清,清晨起來,站在宗門的求道石坪上,能看見遠處幽幽而揚的白草,風一吹,草上的霜露冰晶嘩啦啦地被抖散,由于那些草都長得極高,有些甚至比人還要高,因此只要站在草海里便可淋到真正所謂的露雨,尹蓮小時候曾偷偷去淋過一次,只覺得好冰好冷,回去后就得了風寒,當時可是被母親責怪了好久。
從那以后,她就再也沒有淋過那露雨了。
因為宗門逐漸發現了她在修行上的天賦,開始為她制定嚴格的修行計劃,她幾乎沒有了屬于自己的時間。
她的童年從此就在枯燥重復的修煉中度過。
小小的尹蓮那時候不了解父母親在宗門內的地位,也不懂他們偶爾看自己時無奈又痛心的目光,她只知道那樣被束縛的生活她很不喜歡,她想每日清晨能看到白草灑霜露,黃昏能看到金云照白雪。她不喜歡修煉,她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她想要像個正常的女孩子一樣過著天真快樂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