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武與肖子成四目相對許久。這沉默讓屋外的張蘭英心中直跳,她拉住蘭兒的手都有些顫抖。
蘭兒輕輕撫**奶的手,才將她安撫住,沒沖進去將這父子倆拉開。
停下了,就是不吵了,可這父子兩個到底要怎么收場?
自己這兒子倔啊!那是你爹啊!就不能讓著他點兒嗎?怎么也是一家之主啊!
自己這丈夫,實在太不是東西!兒子費勁心思回來救人,殺個把人怎么了?你還幫著皇家?你這殺千刀的,怎么沒被皇帝殺了呢?
蘭兒死死拉住張蘭英,張蘭英就是掙不脫,“孫女啊,咋辦?咋辦?”
蘭兒卻堅定地點點頭:“沒事,爸爸最好了。”
……
果然,斗雞眼盯了半晌,肖武擺擺手,當先坐下,“我不殺皇帝就是!”
肖子成卻有些悶悶不樂,他緩緩坐下,黯然道:“你也不理解我嗎?”
肖武看著坐在那里愈發蒼老的老爹,眼中微微有些模糊,他想起了老家里的那些故事,那些人,還有……妖界的猿騰、妖皇,還有那個只是匆匆一瞥的大妖巫海林。
他們心中有烈火,那烈火蒸騰,燒毀一切阻擋之物。也是這團火焰,讓他們煎熬,讓他們將自己的生死放在一旁。讓他們的血炙熱,也讓他們的血寒冷。他們會計算,肖家二百多口,甚至包括他肖子成自己在內,用這一切,去換這大宋的皇權,都是值得的。即使肖方是他的玩伴,是他的好友,那也是這樣。
肖武再次嘆息一聲,看著蒼老了許多的父親道:“何必呢?”
肖子成低頭沉思,最終搖搖頭,“不知道。”卻忽而苦澀一笑,“也許,知道了能夠讓大宋千秋萬載的方式,就忍不住想要去做。而看到百姓安居樂業,就忍不住想要不顧一切去做吧。”
肖武緩緩起身,看著這個希望兒子理解的父親,最終嘆息道:“去做吧。想要殺你的,我都會殺死。攔住你的,我也去殺了他。這樣,你就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了。”
肖子成卻道:“以后你不必插手,即便我死了,被政敵陷害了,你也不必插手。凡人的世界,自然有凡人的規則。”
肖武看著他,再不想提那個建議。原本他要去大道宗,不知這一去要多久。他曾想過讓父母搬去妖界,可最終卻無法說出。就像他要去大道宗,要回到家鄉一樣,這宋都之內,也有肖子成豁出性命也要做的事情。
肖武露出一個最溫柔的微笑,看向肖子成,甚至拉起父親的手。這讓肖子成有些錯愕,任由兒子握住他的手。
肖武用力地握住父親,而后重重地點頭,“去做吧!父親!這是你的修行!”
肖子成如釋重負,深吸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
“武兒,走吧!咱們去送送你方叔他們。”說著,肖子成當先向剛剛布設好的靈堂走去。
守靈三日,肖子成都跪在靈堂之上。那里已經沒有棺槨,只有一個個的排位。肖子成看著時辰上香,一次次的重重地給他們叩頭。其余時間,就跪在靈堂之上,輕聲地對著那些死去的人說話。
張蘭英在旁邊默默地陪著他,在他虛弱的時候,給他喝水,侍候他吃東西。
三日之后,靈堂撤去,肖府的祠堂后面再空了一個大廳出來,那是肖子成把靈堂里的牌位供奉了進去。
靜靜地陪了張蘭英幾日,肖武今日去給那些死去的人上了香,而后就回到小院中。
那里有肖蘭兒飛來飛去,偶爾發出一串開朗的笑聲。
孩子總是能夠給人許多希望,即使是肖府大喪之后,肖蘭兒也終于讓府中多了許多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