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程習齋在建寧做知府,宛如一個會武功的大漢被綁縛了手腳。
這時候他一聽,木家又給他惹事,頓時就火冒三丈。
這時候,他手底下的師爺叫包文卿的,臉上帶笑,雙手一合就笑說道:“恭喜府尊,賀喜府尊。”
程習齋未免雙眉一皺,心說,文卿最近,有些輕佻了。
那包文卿看程習齋還不明白,當即也就不賣關子了,說道:“府尊,這是好事啊!這兩年,咱們對木家,那是老虎拉刺猬,沒地方下嘴,如今他們木家調遣私兵攻打行都司,那是造反,不說滿門抄斬,那也得首犯皆斬,從犯家人流三千里罷!”
程習齋頓時就倒抽了一口涼氣,一時間,只覺得牙花子疼。
砸了砸嘴,他摸了摸胡須,有些意動,但是,他也是讀書人,下意識又未免覺得一張嘴就說人家造反未免太……
包文卿看府尊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心里明白了,府尊這是表子立牌坊,又想身子快活,又不肯放棄名聲。
當下他就湊到程習齋近前,低聲說道:“東翁,在下曉得東翁的意思,不過,這不是有那位揚州府的小戴相公么,咱們只需要搖旗吶喊,沖鋒陷陣,就讓那位小戴相公去好了。”
程習齋左右看看,然后就往屏風后面退了退,包文卿心領神會,也走到屏風后,然后,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把話語說了。
程老爺摸了摸胡須,看看包文卿,“既如此,這事情就交與你去辦。”
包文卿一拱手,“愿為老爺解憂。”
程習齋想了想,又從腰間解下自己常用的一方私印,遞過去就說道:“只管去做。”
連自己的私印都拿出來了,這意思分明就是說,連奏章你都一并兒包辦了罷!
包文卿得了府尊的私印,未免感激涕零,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當下彎腰雙手恭敬接過,隨后便轉身匆匆去了。
程習齋一邊踱步一邊摸著胡須,看著包文卿的背影,未免有些沉吟……
那包文卿得了程習齋的私印,先去把衙役馬班快班召集了一下,亮了亮知府大人的私印,那些人頓時屁滾尿流,都說一切都請師爺你做主,俺們馬首是瞻。
包文卿又如法炮制,把步弓手調集起來,這一下,頓時聚集了大約五百多人。
你以為他帶著人去建寧行都司?錯了,人家膽子更大,直接帶著人就奔木家老宅去了。
那些衙役們,要想抓人,有個訣竅,須得【先驚嚇起來,才能生發】,這路數么,一個個都是業務精熟的。
包文卿也算是深蘊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了,那木家老宅里頭,他們大奶奶帶著三百土兵幫木拓齋出氣去了,老家主深怕兒媳婦出事,趕緊讓老都管帶著一幫家生子奴仆都隨著去了,故此,這時候宅子里面只剩下一些大腳健婦,如何扛得住一幫如狼似虎的衙役和步弓手?
那木家家主先還假做鎮定,呵斥包文卿,可是,包文卿把知府的私印一亮,隨后就說道:“木老家主,不瞞你說,你們這次扛上的那位,是揚州、杭州兩次抗倭大捷的首腦,御賜飛魚服……”
他先把康飛一陣吹,隨后這才說道:“老家主,府尊也是一片拳拳愛護,真要惹得人家上門,往你家院子里面扔幾副鎧甲,再扔點旗幟龍袍什么的……”
木老家主渾身顫栗,他如何不懂這話是什么意思,倒是旁邊的那一位,滿臉的怒色,“你們分明是想借機吞并我木家……”
這人就是木拓齋的父親了,雖然只是個商賈,可是,人家兒子出息,二十來歲就中進士做了兵備道,講話也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