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什么年月的老黃歷了?
真說起來,貪贓八十兩還論絞呢!你見過哪個貪贓的官員死刑的?頂多,貶個官,過兩年再起復就是了……我可啥都沒說。
這建寧府雖然不是什么天下知名出美女的地方,可是,好歹也那么大,表子窩里面尋一尋,那美女還是挑的出來的,關鍵是,表子大多都讀過點書,可以和老爺附庸風雅……換句話說,老爺吟個詩,什么且夫天地之光陰嘗謂人生之逆旅甚么的,表子也還懂得夸一句,老爺做的好詩,換個不識字的,什么【切腹】什么【腸胃】,狗屁不通。
程知府的門子在外面叫了好一會兒,那小妾才揉著眼,滿臉不高興,“叫喚甚?老爺剛睡下沒一會兒哩!”
門子撇個嘴,心里面就說,且,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你現在拿什么大?也罷,且讓你猖狂,再過幾年看你如何。
心里面罵歸罵,門子臉上卻是笑著,“姨娘擔待則個,實在是,外面那汀漳道同知老爺又來了,還領著一位小相公,似乎是老爺極為重視的……”
那姨娘鼻腔出氣,搖著**轉身進去,沒一忽兒,程習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就套著衣衫走出來,門子一看,趕緊上去,走到老爺身后就幫他穿衣裳。
“這向某人,擾人清夢,實在可惡……”程習齋一邊罵一邊接過門子遞上來的茶水,飲了一口,仰頭呼嚕嚕漱口,一低頭,門子趕緊把個滴天星的建盞痰盂遞上去。
程習齋一口吐下去,門子把痰盂放在旁邊高腰花幾架下面,又端上第二杯茶水,這杯茶,又濃又齁,卻極為醒神,程習齋一口茶下肚,頓時精神為之一振,當下把茶盞往邊上一放,順口就說:“還是你做事細致熨帖,花姨娘跟你一比,差遠了。”
門子心里面一喜,嘴上卻說,“人家年老色衰了,怎么敢跟花姨娘比。”
程老爺聽了這話,未免哈哈大笑,“你啊!吃這個醋做甚么!我是尋思著,你在我身邊五六年了……”
那門子這時候幽幽就插了一句嘴,“七年了。”
程老爺哦了一聲,“是啊!我格外不好耽擱你,放你出去,也是愛護,你十三歲跟我……”他說著,略一沉吟,就繼續道:“等這陣子忙完了,過些時日,我幫你娶個老婆……”
門子私底下撇了撇嘴,暗自嘀咕,睡了俺還不夠,還要睡俺的老婆……
不提程習齋這些陰私,過了一會兒,程知府在門子服侍下船上緋袍,清咳了一聲,就順著花廊走進偏廂,向大爺和康飛一起正在吃茶,程知府滿臉笑,“向賢弟……”
雙方見過禮,康飛毫不客氣,開門見山就說道,兩萬兩少了,起碼,得這個數。
程習齋正把茶盞端起來吃茶,看見康飛豎起兩根手指,頓時一口茶水就嗆在鼻孔里面,大聲地咳嗽了起來。
咳了半晌,他這才喘勻了氣息,滿臉怒色就大聲道:“二十萬兩?你怎么不去搶?整個廣東省,一年上解朝廷,也不過二十萬兩……”
他這么一說,康飛大吃一驚……臥槽,我讀書少,你別騙我,整個廣東一年賦稅才二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