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租界中的冷清不同,以租界的門隘為分界線,混亂,是如今廣州城的主色調。
一直被官府壓制的地痞流氓,還有心中獸性被釋放出來的普通人,開始盡情在廣州城中肆虐。
搶掠縱火,破門入戶,女人的慘叫聲和哭喊,只會讓這些已經失去了人性的家伙們獸性大發。
寧苛心中的殺意,慢慢騰起,在混亂之中,人被秩序壓抑著的獸性,如同聞到了鮮血的鯊魚,瘋狂又獸血沸騰的感覺,開始慢慢占據頭腦。
路上逃跑和追逐不斷上演,獰笑和哭喊呼救,是這場表演的交響曲,寧苛手中的虎頭大槍左右抽刺,每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獸性大發的男人,在虎頭大槍下,在他們震驚的神情中,失去生命。
驀地,寧苛心中想起一人,那雙沒有任何污濁的純澈眼睛。
如果說這個世界的混亂讓寧苛毫無好感,但非要讓人深刻記住的,只有那雙從來不曾見到過的純澈眼睛,能讓人自慚形穢的眼睛。
腳步加快,寧苛手中的虎頭大槍如同毒蛇,抽刺扎砸,他將堵路的人,無差別的清除。
章廣疇背脊一陣發涼,這個自稱為自己曾經“姐夫”的男人,這冷酷的一面,讓他心驚。
如同沒有情感的殺戮機器,不斷重復著輕松奪取人生命的招式,干凈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竟然還有一種特殊的美感,暴力與血腥中的美。
“這……”
霍沛霖同樣看到了寧苛如同發瘋了般機械重復著殺人技,腳步不停歇地,往一個方向沖去。
“行走大人,您的伴生者已斷開信息共享。”
果不其然,霍沛霖正打算勸阻寧苛,耳邊的提示音無情的打破了他的想法。
“我們先走!”
視網膜前從租界逃離之后,就出現一個不斷縮短的倒計時。
“29:56!”
“行走大人請注意,請盡快在規定時間內脫離本世界,如在規定時間內無法脫離,即視為自動斷開與主世界的聯系,永久停留在本世界中。”
霍沛霖和章廣疇對視,沒有任何猶豫,拔腿向著他們降臨這個果實世界的初始地點而去。
既然寧苛主動斷開信息共享,就代表著他們合作的終結,他們沒有義務,也沒有必要去阻攔寧苛。
而伴生者關系非正常終結的懲戒,全部都由寧苛一人承擔。
……
花小狗的院子中,滿地狼藉,薄薄的木板門被人砸開,屋里被翻箱倒柜,值錢的東西被劫掠一空。
花小狗滿身是血,雙目呆滯的望著那些沖進來行兇的年輕人,他們不過才十幾歲,竟然這般狠毒!
他恨,自己為什么這樣沒用!
“我記得這院子里好像還有個小姑娘,鮮靈得很呢!”
“搞咩!不早說,你個撲街!”
“嘿嘿,想到了我先來!”
“哈哈哈哈。”
淫褻的笑聲從這些本該純真的少年口中傳出,格格不入。
“啊!”
躺在地上的花小狗心中騰起無盡憤怒,他窩囊了一輩子,偷雞摸狗,自認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比這些畜生強!
“這個爛仔敢咬老子!”
花小狗用盡全身力氣,抱住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少年的腿,竭盡全力的咬了下去。
“弄死他!!”
少年氣急敗壞,腿上傳來的疼痛,讓他徹底失去了耐性,手中的斧頭轟然落下,狠狠砸在了花小狗已經有些花白的頭上。
眼前一黑,恍惚隨之而來,花小狗沒有松開手,也沒有松開嘴,他仿佛看到了西廂房那一道縫隙里的純澈目光,笑了,他真的笑了,發自內心的笑,這輩子,他終于真硬氣了一回!
“在哪!我看到了!”
一個少年淫笑著往大門緊閉的西廂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