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連文氣的嘴皮子哆嗦:“難道別人打你一拳,你就可以動刀子嗎?”
“這是打一拳的事情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我家窮,不像大伯大堂兄這么好命,有安家所有人拼了命的支持,你們知道德仁能念書,能用上筆墨紙硯有多不容易嗎?你們知道這些東西對他意味著什么嗎?那不是一方二兩六錢的硯臺,不是一本別人贈予的書,而是安家四房所有人的期待,威武侯世子的一片心意,現在這份期待,這片心意被人惡意摔碎了,擱你你能不急?打他都是輕的。”
“我動刀子怎么了?削他幾根頭發怎么了?既然你們不講理,還想我跟你們講理?沒門,今兒個就得賠錢,不賠錢的話……德仁,你馬上回去寫幾張大字就寫二姑在娘家是怎么縱容兒子欺負人,怎么囂張跋欺負自家弟媳外甥女,貼到趙家村去,我們四姐妹都去,敲鑼打鼓的好好宣揚一番,我就不信沒個說理的地方。”
安秀娟也是個潑辣之人,可她的潑最多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擼袖叉腰罵大街,哪有安茉兒這等手段,她還真怕安茉兒去趙家村敗壞她的名聲,她和趙家幾位妯娌平日里就紛爭不斷,要是讓她們拿住了這把柄,往后她在趙家還有好日子過?
今天她原本是想幫娘好好出口氣,結果反過來被安茉兒給治了,捏拿的死死的,心慌地哭道:“娘,這還是安家嗎?安家怎么變成這樣了?”
這一問,可把安盧氏問住了,是啊!這個問題她也想不通,自從安茉兒失蹤三天兩夜后回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尤其是剛才,安茉兒拿著菜刀渾身散發著戾氣的樣子……安盧氏腦子里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臉上血色霎時褪了個干凈,神色驚恐地看著安茉兒,嘴里呢喃:“莫不是被鬼附身了?”
不然真沒法解釋安茉兒為什么性情大變,為什么突然就會雕蘿卜花,平日里屁都不敢放一個的丫頭轉眼成了能說會道人人稱贊的茉兒姑娘。
鬼附身?
大家再看安茉兒就如同見了鬼一樣。
安王氏急道:“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清楚,根本就沒那回事。”
娘這么說是要茉兒的命嗎?鬼附身是個很嚴重的說辭,之前張家村有個女的,也被說成是鬼附身,結果被村民活活燒死。
安茉兒當然也知道這種事的嚴重性,她來到這個世界一直很謹慎,暴露她的食雕技藝時她就想好了說辭,那是為了防外人生疑,沒想到這樣的危險卻先來自于她的祖母。
“我是變了。”安茉兒大方承認,隨即目光一凜:“與其說變了,不如說我醒了,悟了,不想也不愿再忍了,如果我沒能從那個王二麻子手底下逃出來,這會兒我已經被賣進窯子里,那就真成鬼了,這一切都拜安德昌所賜,憑什么他一個好賭成性,連自家姐妹都敢殘害的人還被你們當成寶,而我們一家任勞任怨予取予求還撈不到一句好?憑什么他一個人渣,大家還捧著他讀書,我弟弟那么聰明勤奮,想讀個書又不要你們一文錢,你們卻各種阻撓?”
“我不愿再當傻子,再當牛做馬,就是鬼附身了?呵呵!我看某些人才是鬼,人模狗樣心里卻住著一個魔鬼。”
安茉兒不能說祖母的不是,只能把安德昌拉出來批判,反正她說的都是事實,半點沒冤枉安德昌。
“安茉兒,你休得血口噴人,我敢對天發誓,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安德昌再也聽不下去了,從屋子里沖出來。
話音剛落,黑沉沉地天空中猛地響起一聲悶雷。
安德昌抬頭看天,嚇的縮了縮脖子。
安茉兒冷笑:“安德昌,人在做,天在看,發誓要謹慎吶!”
老天爺今天很給面子,配合默契,看把安德昌嚇的。
安德昌很想反駁安茉兒,可剛才那一聲悶雷讓他不敢再肆意開口。
安茉兒甩了他個鄙夷的白眼,施施然地朝二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