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中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臉上并無表露出惱怒,而是淡然。
從他那枯瘦的臉頰中看出,這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腦海中具有著大智慧。
“南宮丞相,自丞相為相十幾年間,北伐次數已經數十,少者一年一次,多則一年數次。亦是不見丞相取得絲毫進展。”
“倒是西蜀國庫,每日損耗,如今國庫已空,哪還有余力支持大型的北伐。”
“至于陳符,十五封告急求信。”
“如南宮丞相你所言,陳符將軍乃是一善守之人,他的名氣更是早已傳遍天下。”
“可是就是這么一個善守之將,一個月內便寄出了整整十五封告急求信。可見陳符將軍之困難。”
“若是如今再不派兵支援陳將軍,西蜀大門一旦洞開,莫再說攻取北齊。成都皇城能不能守住都是一件難事。”
蜀難帝憂愁著臉,點了點頭。南宮誠未回來之前,雖有很多的文官來他跟前彈劾南宮誠。
可是樂安中當時卻是一句話未言。
“樂丞相,吳德不過是一小子爾,西蜀難進,雖陳符告急,可哪怕陳符被迫,等待吳德的是多道阻線,吳德不可能很快過來。”
“成都皇城也沒有樂丞相所說的那般危險。”
“至于為何北伐,南燕是一處四戰之地,多方兵力插手。若是我等想要進入南燕插上一手,那便是要經過吳德。”
“做最費力之事,謀最無用之地。老夫認為毫無用處。”南宮誠搖了搖頭。
“同時,北邊防線亦非一定安全。”
“如今西蜀也算是兩戰之地,北齊不一定就想謀奪南燕而不插手西蜀了。”
“故,老夫認為,相比較陳符那邊的告急,卻沒有方寸山那邊的艱辛。”
“陛下,臣懇請陛下再次北伐一次。”南宮城轉頭看向一臉憂愁的蜀難帝,恭敬作揖說道。
“陛下,如今西蜀已經窮兵黷武了,再無可戰之兵。同時又趕上近年來的天災不斷,臣以為,西蜀不該再進攻了,而是得修養一段時間。”樂安中同樣是朝著蜀難帝恭敬作揖。
蜀難帝看著二人,不知所為,他已經不想北伐了,數十次北伐毫無戰果,讓這一個好戰之君,也是熄滅了內心中的那一團戰火。
可是,南宮誠是相父,又是先帝特地委派的托孤大臣,在西蜀又有著莫大的聲望,他不敢過于違背。
想了想,蜀難帝無奈的揮了揮手。
“兩位丞相所言,朕皆是略有看法。可一時無法抉擇,不如就讓二位丞相互相辯駁吧,只需一方將另外一方說服,朕就采取哪一方。”
說著,蜀難帝回到了上首的位置重新坐下,目視著下方這兩位朝堂之中資歷最老的老者。
“是,陛下。”南宮誠二人皆是領命,抬起頭互相對視。
其中的火藥味頗濃。
“樂丞相,你為官五十載,任丞相二十余年,整個朝堂之中你的資歷乃是最大。”
“可是你消極怠工,每日皆是如同渾噩之人,上朝下朝不言一語。如今又來插嘴朝堂之事,豈不是有點生人亂政之嫌?”
南宮誠目露精光,直視著樂安中,嘴中妙語連珠,句句誅心,盡是些側面侮辱之詞。
樂安中搖了搖頭,輕笑道。
“南宮丞相,北伐數十次,不見出過連山一地,可否覺得羞恥?”
“樂老賊,整日渾噩,不如下地勞作,空吃朝廷俸祿,爾不思惡心?”
“南宮丞相,空吃俸祿總好比過損耗國庫,先帝創造一個堅實基地下來,如今已被南宮丞相損耗七八,就猶如百年前烈帝創國之初一般。”
“爾不思有過嗎?”
“樂老賊,整日無所事事,都以年過古稀,何必將朝堂之地當作養老之地?”
蜀難帝看著下方兩個老人在唇槍舌劍,頗有些皺眉,隨即說道。
“兩位丞相,你們皆是國之棟梁,莫要再吵了,我們現在所商討的是北伐或是援兵陳符。”
“陛下,是我粗魯了。”聽到蜀難帝的言語,南宮誠和樂安中皆是同一時間看向蜀難帝,異口同聲的作揖說道。
“陛下,既然想要穩妥,臣倒是有一招穩妥之計。”南宮誠緩緩說道。
“哦?相父還有何計謀不妨直說?”頓時間,蜀難帝來了精神看著南宮誠頗有些激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