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見狀,心急了,忙安慰荷芳道:“乖乖,我兒,你怎么了?”說著又把扎在懷里,荷芳的臉,托起來看。只見,小荷芳,眼已哭成了兩顆小紅桃子。夫人忙用手絹與荷芳擦了眼淚。荷芳去了眼淚,又瞧見了首座,遂愈加放聲大哭了,鼻涕口水,隨著‘嗚啊’著的嘴不由自主得流了下來,荷芳又把臉猛往夫人脖頸處扎,鼻涕口水全隨著夫人脖子往衣下流。
夫人此時明白了,荷芳原來是見了首座,方才失控的。遂二話不說,抱著荷芳,獨自急急匆匆往外走去。
王老爺看著夫人撇下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又隱隱約約聽見了從遠處傳來的夫人幾句不太清晰的埋怨話語。心里頓覺不是滋味,遂匆忙與覺無辭別,追了夫人去,心里只道:歇斯底里難道是女人天生的才能!
覺無心中奇怪,望著在旁的首座,像發現一只怪物般,仔細瞧著首座的臉。加之近來,首座越來越陰郁,覺無,無形間覺得離首座距離愈發遠了,遂找了自己的侄子來幫忙打理寺院。首座正為這事惱怒,只覺,覺無是在搞親疏有別,將自己侄子找來代了他。心里自然氣憤,自個沒少為這寺院出力,卻遭了如此待遇,心中幽怨慢慢變成了憤怒。此時,見覺無懷疑地瞧著他的眼神,手上不禁有股真氣在聚集。覺無見首座惱怒的樣子,心中蔑視起首座來,全無一寺之首的模樣,連個不喜不悲的僧人都不夠格。沒給首座動手的機會,覺無已面帶輕蔑地從首座身邊走了。
一個月后,王老爺府上沒再送銀子過來,卻有一封給覺無的信。覺無看罷才知,那日,首座與荷芳之間,卻有一番,隱晦之事。
一月后,本是王家每月奉上銀兩的日子,這日,王家下人卻只帶來一封信,還非得要親自送到了覺無方丈手上不可。那日方丈正在山下開壇布法,宣揚這‘仁生殿’的妙處,聽者卻興致不高又不甚相信,覺無惹了一身疲憊至傍晚才回寺來,那王家的小廝便等了一天,終將信親手交了覺無方丈。覺無拿過信來,又聽在旁弟子說那王家小廝等了一天,非親自交方丈不可,覺無聽罷右眼皮跳了幾下,又看了看那信封上寫著:覺無方丈親啟。心想著今日布法不順,冥冥中便覺信內不是什么好事。正所謂,好事不黏人,壞事常敲門。覺無燭下挑開信封來展信見如下:
覺無方丈大師賜鑒
敬稟者月前攜賤內小女至寶寺幸受明教茅塞頓開至今一月有余本應按例奉上佛禮呈弟子孝心如今事有變故全因上回小女哭辭還家幾日不息后賤內幾方追問才得知小女墜河那日是遭人暗算而那人長像與寶寺首座甚為相似固小女見之大怖豪哭賤內愚婦篤定那人定是寶寺首座弟子辯駁人有相似者甚多賤內愚怒又與弟子爭執半月至日夜不得安寧弟子為求家庭和睦遂只得曲意迎合賤內意思固今日無法奉上弟子孝心望大師體諒
謹此奉聞勿煩惠答
專此布達恭頌
安康
不孝弟子王世群拜上
覺無讀罷,似有一塊巨石壓心頭。王老爺所說‘曲意迎合賤內意思’,‘今日無法奉上弟子孝心’,覺無心想:恐怕王家今后不會再奉銀子來了。覺無收起信來,整晚憂心忡忡,躺在床上,無以成眠,本想有了王家活水似的銀子,奉養一年,其間加緊了將‘仁生殿’妙處,宣揚了出去,到時即可有穩定的流水,便不用節衣縮食削減人員,更不愁這寺院會敗落下去。覺無輾轉反側著,極力在腦中思索補救之法,遂又下床來,披了僧衣,燭下展信來看。見‘人有相似者甚多’,又覺此事興許可從‘誤會’上扭轉,說不定只是誤會,遂立馬寫了給王老爺的信,邀請王老爺與夫人小女來當面對質,只求事情能有個水落石出,還我僧人一個清白。畢了,覺無心中多少舒展些了,遂將王老爺寫來的信又看一遍見‘謹此奉聞勿煩惠答’,讀罷,覺無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看來王老爺是鐵了心!信中所寫看似全是夫人意思,只看這‘謹此奉聞勿煩惠答’,才知是王老爺意思。
覺無不禁嘆了口氣,心想,王老爺是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愿給。又一想,也罷了,不用再去挽回什么了,如今‘仁生殿’已建好了,不怕沒人來奉銀求子,有了這只金雞母,不用那什么王老爺的奉銀也能活下去。想到這,覺無不禁又笑了起來,不管事實如何,總之是寺院占了便宜,王老爺算什么,只不過是有錢,被宰的肥豬罷了。
‘啊!’覺無打了一個哈欠,心滿意足的躺回了床上。
覺無面帶微笑躺在床上,又默誦了一段經,心想,此番真是天意,讓寺院度過了難關,突而又想,此事是乎又過于蹊蹺了,聯想起王老爺信中所說,頓時額頭上冒出汗來。難不成王老爺所說,確是事實。回想起,首座歷來辦事極盡全力又妥帖,自己當初看上得就是他身上的那股子狠勁,才讓他做了這首座的。莫非真是首座使的手段詐了王老爺。
覺無想了一宿,聞得林間鳥叫成群,知是天明了。遂起床來,顧不了洗把臉,便叫了首座來當面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