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許明聞言,渾身一震,隱隱覺得有些熟悉。
他調整好心態,平復情緒,繼續聽墻角。
“沁兒,我的身子骨我清楚,舊傷復發,沒幾天活頭了。”
“爹,你不會有事的……”
“爹唯一擔心的就是爹走了之后,這延龍山寨該怎么辦,老二和老三都信不得,你最好帶著舊部離開山寨,從頭做起。”
“爹……”
“沁兒,聽爹的,爹早晚會走,你還是得靠自己。那批火器必須保護好,千萬不要落到老二和老三手里。”
“什么,爹,他們知道火器的存在?”
“暫時不知道,但我想……他們總會有所察覺,目前應該還不知道是什么。”
……
窗外的許明神色冷峻。
那女子應是趙沁!
趙沁這個名字他是聽過的,人他也見過,那是崇禎十九年的事。
歷史上崇禎在十七年就吊死在歪脖子樹上,由于許明的到來,推遲了大明滅亡的時間,卻無法阻止大明的最終命運。
崇禎十九年,趙沁不知走了誰的門路,找許明討要一批火器,許明沒給。
趙沁并未強求,她率領數千匪徒抗擊清軍,戰死在黃州府,表現的比當時的明軍還要英勇,當真巾幗不讓須眉!
許明萬萬沒想到會在延龍山寨上遇到趙沁,更想不到是以偷聽墻角的方式。
眼下天啟六年還是崇禎的哥哥朱由校坐天下,大明的東南西北就沒安分過,天災連連,流民不絕,匪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當下的趙沁還不是那個勇敢的巾幗英雄,只是一個在父親羽翼庇護下生長的雛鷹。
許明本想偷聽火器的下落,但趙大王很謹慎,談到火器下落的時候,聲音壓得只能父女倆聽到。
許明干脆雙腳發力,幾個騰挪,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回到田里,他坐在田埂上,望著天邊的殘月,心中波瀾萬千。
趙大王和趙沁手里有火器,這是件了不得的事。山匪多少有些訓練痕跡,趙大王和趙沁必然是軍中之人,不知為何落草為寇。
明末時期,能接觸火器的士兵大大增加,但能接觸到一批火器,且將這批火器帶到山里落草為寇的,絕不是泛泛之輩。
趙大王和趙沁有些來歷……
晚風吹拂,許明思緒萬千,經這風一吹,頓感清爽,他張開雙臂,向后一躺。
睜開眼睛便是星空,正在開荒的山地有股氣味,不臭,也不好聞,不知是多少種氣味的融合體。
上一世的趙沁死在崇禎十九年,那時候趙大王應該已經死了。
不知道趙沁有沒有按照趙大王所說,帶著心腹離開延龍寨,重新建立山寨。
許明參加過與清軍的戰斗,深知山匪哪里有勇氣和正規軍作戰。
延龍山往日有趙大王管束,匪氣弱,而今三當家牛才俊帶著人劫掠尋常百姓,這伙人的性質變了。
匪氣重的人入了正規軍,首先要去除那一身匪氣。不然的話,多半是欺軟怕硬的***,打仗外行,搶掠內行。
許明懷著思緒入眠,夜里斷斷續續的做了很多夢。上一世二十多年風雨襲來,醒來之后,滿臉都是干涸的淚痕,不勝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