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春江城一家極為偏僻的酒館中,楚弦坐在方桌一側,看著燭火中,坐在對面的人。
光影閃爍下,是一張模樣頗為嬌媚的女人臉。
如果崔煥之在這里,肯定可以認出來,這個女子,正是之前指證楚弦強占民女的那個女人證。
不過此刻的她,哪里有之前那種在公堂上歇斯底里誣陷楚弦的模樣,反而是有一種高深莫測,更透著一股冷意。
“這酒陳釀,味道醇厚,如今月黑風高,你我共飲,夜深人醉,足以讓人回味,只是不知道以后還會有這種機會么?”女子發問,不知道是在問楚弦,還是在問她自己。
楚弦品了口酒,道:“你爹的案子,如無意外,很快就會平反,這是我造出的勢,有文圣院做后盾,當年其他的文獄之案,有很多都會平反,這也不枉咱們謀劃三年,況且這件事你參與謀劃,若不是你幫忙,我一個人還真辦不成這件事。”
那邊女子一笑:“我只是幫了小忙,真正主導的還是你,說實話,你能來幫我,我很高興。”
楚弦也笑了:“等到案子平反,你也能恢復官位,以后我有事,還得找你,哦,對了,王玲和朱覓他們你之后也得想法子,讓他們重回洞燭司。”
對面女子搖了搖頭:“你我謀劃的事情不可暴露,最保險的法子,是滅口,這樣一來就不會再有人知道……”
說到這里,女子看到楚弦瞪眼看著自己,當下是停頓不說,然后無奈道:“好嘛,不殺就不殺,王玲和朱覓是你一手訓練出來的,他們是忠心耿耿,但忠心這東西,能保證一年兩年,甚至三年五年,但如果十年、二十年呢,人心是會變的,一旦他們說出去,你我還能逃得過那楊家的追殺?”
楚弦點頭:“人心不可測,這是事實,但十年,二十年,我有把握到時候抗衡楊家,就算事情敗露,又有何懼?”
這一番話,說的霸氣,對面女子妙目生輝,盯著楚弦那是濃濃愛慕。
沉默片刻,女子居然是開始伸出芊細手指,慢慢揭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這個過程,有些詭異,有些恐怖,尤其是在這昏暗的燈光下,但她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美感。
終于,面皮揭下,露出了另外一個絕美的容顏。
這一張臉,屬于紀紋。
她雖笑,神色卻有一種沒落:“我不懂,我紀紋哪里比不上那李家小姐,她爹是太醫博士,醫仙之尊,但有朝一日,我必然超越,這一點我自問能做到。而楚弦,你既要在官場上向上爬,坐上那一品大仙官的位置,我對你的幫助,遠大于她,你為什么選她,不選我?”
楚弦頭大,但表面淡定:“我與你說過,這或許就是命運,前世我欠她,所以今生一定要還。”
“那她如何不喜歡你呢?你又何必單相思?再說,你那命運之說,也未必靠譜,楊克人稱天運加身,卻還是在你我算計下吃了虧,雖然他只是被俘,沒有死,但他想要返回圣朝,也是千難萬難。”紀紋表情有些倔強,也有些,咄咄逼人。
楚弦則是神色不變:“掌握楊克動態,不難,難的是掌握巫族的動態,引導楊克甚至是幫助他斬殺巫族玄境祭祀,實際上也未必能引出冥月一級的祭祀出來報仇,這只是你我的謀劃,更何況,那位俘虜楊克的冥月大祭司,本就掌握克制命運之力,所以他是楊克的克星,這些,你我算不到,你不覺得,這就是命運使然?”
紀紋不說話了。
算計楊克,她出謀劃策,從楊克的性格,行事方式,只要加以暗中引導,便可讓他在戰場上找機會殺死巫族玄境祭祀。
這樣一來,必然會引來巫族報復,尤其是,早就得知那玄境祭祀來頭不小,其父是一個冥月級祭祀,這一場算計的把握就更大。
但就如同楚弦所說,這里面也有太多的巧合和刻意,當真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