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文只得開口解釋講:“這個“念”,指的是“念白口”,練的是“打引子”和大段的臺詞功夫,這主要是鍛煉情感與咬字,尤其念的是像你平時說話那樣快速念的嘴皮子功夫。”
聽到這個形容,程橋一羞愧的低了低頭,他記得自己平時跟在老爺子面前也沒有說多少話啊。
張浩文沒看見程橋一的頑澀,繼續講解到:““念”的要求呢,是需要包括唱、念時要注意字的“四聲”、“五音”、“四呼”等念字的基本要求的,并要做到“字正腔圓”。”
“四聲”、“五音”、“四呼”?
程橋一聽的有點迷糊,這幾個詞語他根本就沒見到過,但是張浩文根本就沒有停下來解釋的意思,只得硬著頭皮接著聽下去。
“而“吊”呢,又被稱為“吊嗓子”,指的是當年的戲曲演員跟著琴師、鼓師一起練嗓的過程。有音樂吊著,嗓子也就跟著上去了。”
“你得把氣逼到嗓子眼里面,一唱高音的“咿”就上去了。換氣呢則跟平常的練習恰恰相反了。你得記住,唱的時候音要細而尖銳。這主要是今后能用在舞臺上表現悲和喜的,”張老爺子繼續講道:“在這三種里,“喊”是練氣兒,“念”是練勁兒,“吊”是吊味兒。你練啊,得循序漸進,掌握好方法。”
說著,張浩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嗓子:“畢竟嗓子這東西是祖師爺賞賜下來,就只有這獨一份兒的,你要是真的一直光靠著嗓子唱,指定不行。你呀,你得記住,你唱的時候得靠氣。氣一推,嗓子眼就過聲兒了。我以前就是不清楚,自己稀里糊涂的亂練,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程橋一歪頭看著他,說實話,他完全聽不出來張浩文的嗓子有什么問題。
說起自己過去的事情,興許是因為時間隔得太久,當時的情感早就已經回憶不起來了,張浩文只覺得自己格外的平靜,就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
“爺爺我也不是一直都唱丑行,在我還沒倒倉以前我也是跟著家里人一起練的旦,當時年紀小,仗著自己嗓子不錯,總是不聽長輩訓教,后來反應過來……倒倉卻已經算是毀了。”
張浩文的臉上浮現起了幾絲自嘲:“當時在我面前的就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轉行幕后,從此以后操琴,擊鼓。另一個就是轉到武行或者丑行。那會兒的我心高氣傲,根本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我習慣了臺前的璀璨燈光,根本就不想去幕后。我哭著鬧著想登臺,我父親就只好托關系讓我跟了個丑行的師傅……”
“說出來倒也不怕人笑,想要一直在臺上的是我,到最后選擇離開戲臺的也是我。”
程橋一聽得一愣。
他能感覺到張老爺子對京劇的熱愛,這種熱愛已經近乎于執念了,完全就想不出來為什么他有什么退出戲臺的理由。
話題到這里戛然而止,張浩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重新掛起笑意。
“咱們別扯遠了,我們繼續來聊聊你喊嗓子的問題。”
聽到回歸正題,程橋一臉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壓了下去,凝神注視著張老爺子。
在程橋一的注視下,張浩文緩緩張開說道:“喊嗓子從來都不是干喊的,他喊的每一個音都有著自己的用途。”
程橋一捧場的點了點頭。
“在“喊嗓子”里啊,主要練的就是“咿”音和“啊”音,”張老爺子認真道:“喊“咦”是為了練腦腔共鳴音,喊“啊”是為了練鼻腔和胸腔的共鳴音,你可別弄混了。”
“嗯嗯,這我知道,”程橋一忍不住接話道:“腦腔共鳴不就是高音嘛,鼻腔和胸腔的共鳴音是中低音,您上次說過。”
聽到程橋一的接話,張浩文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那你知不知道這倆也就是“立音”和“膛音”?”
程橋一搖了搖頭,剛剛那個他知道,現在這個這玩意兒他是真的沒聽說過。
“那你現在知道了就行了,”張老爺子扯了扯程橋一的袖子,示意他站起來。
“喊時要將腰部挺直提氣,由丹田用力,千萬記得不要只用喉嚨部分發聲。氣息從低漸高、由弱漸強,然后再一口慢慢送出,到了你自己能力所能達到的音高再慢慢低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