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堅持住,我叫人把你抬下城墻去。”
神色肅穆地寬慰了傷卒幾句,孫秀扯著嗓子喊道:“來人,將傷卒送到城內去包扎,來人!”
“孫、孫偏將……咳……”
那名士卒感動地握著孫秀的手,因滿嘴都是鮮血,無法言語。
在孫秀的命令下,附近有兩名士卒急匆匆而來,攙扶起這名腹部受到重創的同澤,沿著城墻內側的階梯緩步走下。
目送這三人離去的背影,孫秀眼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他很清楚,以那名士卒的傷勢,十有**是活不下來的……
微微吐了口氣,他再次面無表情地環視這段城墻。
以一敵十純粹只是奢望,就他轉頭環視的這會兒工夫,他視線所能及的范圍內便倒下了十幾名士卒。
在人聲嘈雜中,這些士卒痛苦地抽搐,很快就沒有了氣息。
“……”
孫秀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
城外的叛軍并非烏合之眾,這一點他早就知道,并且他也明白,在這場守城戰中,他麾下三千名士卒必然會損失慘重,他原以為自己已做好覺悟,但真當他手下的兵卒出現傷亡時,他心中還是猶如刀割般的痛。
但即便再心疼部下的傷亡,他絕不會允許部下后退一步,因為昆陽的存亡,關系到葉縣的安危,而葉縣的安危,直接關系到南陽宛城。
他絕不容許城外那支打著‘長沙’旗號的叛軍,攻破昆陽、葉縣二地,從后方威脅到他南陽郡,使王尚德王將軍陷入腹背受敵的險峻。
想到這里,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大聲喊道:“堅守陣線,不許后退!”
話音剛落,只聽嗖嗖嗖幾聲,幾十支箭矢從他頭頂飛過,朝著城外的叛軍士卒射去。
那是城內幾座箭塔上射出的箭矢,由他麾下的南陽軍弓弩手。
原來在上回昆陽之戰中,隸屬昆陽縣軍的那數百名弓弩手,猶豫城墻上空間不足,只能站在城內朝著城外拋射,因此表現極差,考慮到這一點,趙虞在戰后吩咐陳才,叫陳才帶著城內諸多兄弟會工坊的坊工,緊急建造一些箭塔,使弓弩手能站在箭塔上朝城外射箭,既能掩護城墻上的步卒,也能有效射殺城外的敵軍。
得到趙虞的命令,陳才率領城內數千名兄弟會成員,在四面城墻都建造了一些箭塔,每隔二十幾丈就有一座,數量著實不少。
但遺憾的是,由于技術工藝方面的限制,為了防止坍塌,這些箭塔都建地較小,塔上的‘瞭望臺’上,充其量就只能站十幾名弓弩手。
這也使得這些箭塔的作用十分微小,根本不足以遏制、打擊叛軍攻城的勢頭。
當然,有總比沒有好,那幾名南陽軍什長一聲聲‘放箭’的催促與喝令下,南城墻內側那一排箭塔上的南陽軍弓弩手們,不知疲倦地重復著射箭與裝填弩矢的工作。
至于瞄準,根本不需要仔細瞄準,因為在約距城一里之地內,到處都是叛軍,除非被敵軍的盾牌或甲胄擋下,否則很少有射空的可能。
然而,城外的叛軍亦有弓弩手,相比較南陽軍弓弩手那十幾人為一隊的齊射規模,城外叛軍一旦發動齊射就是數千支箭矢,劈頭蓋臉砸下來簡直如同暴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