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明白什么原因,但他知道陳太師是在詐他,只不過他不敢冒險,畢竟眼前這位太師確實有著一言決定他生死的權勢,除非他先下手為強……
可就算先下手為強,他也打不過面前這位陳太師啊,退一步說,就算他能制服這位陳太師,哪又怎樣呢?他敢加害這位老大人呢?
不說心理那關就過不去,倘若他敢這么做,陳門五虎乃至整個晉國,保準一齊追殺他到天涯海角,到時候雖天下之大,恐怕也未必有他容身之地。
在這一瞬間,趙虞的心中轉過諸般念頭。
忽然他咬了咬牙,起身于桌旁單膝叩地,抱拳告罪道:“卑職知罪,卑職確實與叛軍有些聯系……”
他在賭,賭這位老太師對他另有安排,而不是逼他認罪后,招呼護衛進屋將他拿下。
期間,心中忐忑的他偷偷打量這位老太師的面色,卻發現在他‘認罪’后,這位老太師繃緊的臉色竟反而緩解了許多。
“起來吧,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來。”老太師閉著雙目淡淡說道。
“是。”
趙虞抱了抱拳,心思飛轉,挑著不打緊的事說道:“卑職最早與叛軍接觸時,那會兒卑職還未與昆陽縣和解,依舊在做山賊,因打劫了魯葉共濟會的商隊,而遭到了南陽將軍王尚德王將軍的敵視,他派了三千南陽軍跨郡圍剿卑職……雖卑職后來僥幸迫退了那支南陽軍,但那時卑職心懼,生怕那位王將軍再派來軍隊,因此在得知了叛軍的事后,便派人潛至南陽郡,假冒叛軍的名義傳播謠言,希望能將王將軍的注意力轉移到叛軍那邊,卻不曾想引起了叛軍的注意。半月后,一個自稱‘南陽渠使’的人找到了卑職,勸說卑職投奔叛軍。……此人對卑職說,只要卑職愿意投奔叛軍,他可以代我轉移那位王將軍的注意……當然,卑職并沒有一口答應,畢竟造反的事,卑職可不敢做……太師明鑒,后來關朔率叛軍攻昆陽時,卑職還率領官民奮力抵抗,與叛軍撇清了關系。”
“……”陳太師不置與否地看了一眼趙虞,問道:“那個自稱‘南陽渠使’人,叫什么?”
“這個……”趙虞稍稍猶豫了一下。
見此,陳太師的眼神變得愈發銳利:“事到如今,你還要替其隱瞞?!”
“不敢。”趙虞低了低頭,低聲說道:“此人叫做張翟,自稱是‘安平道’的信徒。”
“……”
陳太師捋著花白的長髯若有所思。
看他神色,似乎對‘安平道’并不陌生。
旋即,他又問道:“還有呢?”
“還有……”
趙虞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陳太師,又徐徐說道:“在關朔攻打昆陽時,卑職考慮到我昆陽數萬百姓,亦曾嘗試與關朔交涉過,可惜最初關朔并未理會,率八萬大軍猛攻我昆陽,最終被卑職僥幸擊退。……期間,張翟再次出現,撮合我與關朔和解,雖然當時卑職憤恨關朔襲擊昆陽致我昆陽軍民死傷無數,但考慮到此賊若卷土重來我昆陽定不能保全,遂……遂私下答應了叛軍,以‘不派兵支援葉縣’,交換關朔‘不再派兵襲擊昆陽’的承諾。”
“唔。”
陳太師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又問道:“還有呢?”
還有?難道……
趙虞低下頭,鄭重說道:“除此之外,再沒有與叛軍聯系過了。”
聽聞此言,陳太師淡淡說道:“梁城都尉童彥遇害的事,與你有關么?”
“……”
趙虞眼中瞳孔微微一縮。
是的,要說還有什么,那就是他設法謀害了童彥,且與他兄長趙寅保持默契,讓項宣背了罪名。
但與之前兩件事不同,這件事他是絕對不能認的,否則他非但當不成潁川都尉,還要背負‘陷害同僚’的罪名。
沒事的,童彥已死,尸骨也燒盡后深埋在東翼山上,只要我不認罪,那就是死無對證,更何況項宣那邊已承認此事……
心下轉過諸般念頭,趙虞低聲說道:“關于此事,卑職亦有過錯,當日卑職不該……”
“老夫沒問你這些。……抬起頭來,老夫問你,童彥遇害,可是你與叛軍合謀?”
“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