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吸了口氣,趙虞抬頭起來,目視著陳太師的雙眼,一字一頓般說道:“童都尉遇害,絕非卑職與叛軍合謀。”
沒錯,是他一個人干的。
“……”陳太師深深看了幾眼趙虞,忽而點點頭,抬手指向趙虞方才坐過的凳子:“坐,老夫還有話問你。”
居然還讓我坐?
趙虞愈發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直覺認為,眼前這位老太師應該并不想加害他。
“老大人……不怪卑職么?”
待坐下后,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聽聞此言,陳太師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周虎,你很聰明,而且有幾分狡智。老夫看得出來,你還有隱瞞之處……”
“老大人……”趙虞心神一緊。
“待老夫說完。”抬手打斷了趙虞的話,陳太師正色說道:“怪罪不怪罪你,并不重要,就算你確實與叛軍有染,憑你迄今為止立下的功勛,朝廷也可以網開一面,老夫之所以要問你,就是想看看,你能否實誠地面對老夫……順便也是想看看,你究竟站在哪邊。朝廷?叛軍?”
“這……”趙虞連忙說道:“卑職當然是站在朝廷這邊……”
“當真么?”
陳太師瞥了一眼趙虞,輕笑道:“并非老夫自夸,老夫有意收你為義子,換做常人萬萬不會拒絕,可你卻猶豫了,你是害怕有朝一日與老夫在沙場‘父子相殘’么?……可見,你的心并不在朝廷。”
果然是這件事……
趙虞暗自有些懊惱。
這就是所謂的婦人之仁,倘若他像郭達那樣,當日一口答應下來,眼前這位陳太師絕對不會起疑,可偏偏他被心中那僅存的良知左右,不想利用這位可敬的老大人,卻反而露出了破綻。
懊惱至于,他亦暗暗心驚這位老大人的敏銳。
就在趙虞默然不語,暗自思忖著如何解釋時,陳太師的臉上反而浮現了幾分笑容,只見他平攤右手,正色說道:“周虎,做老夫的兒子吧。”
什么?
趙虞驚愕地抬頭看向陳太師:“老大人,您……”
他是真的驚訝了,這位老太師明明已得知他與叛軍有些關系,甚至還懷疑他與叛軍謀害了童彥,卻還要收他為義子?
仿佛是看穿了趙虞的心思,老太師搖搖頭感慨說道:“做老夫的兒子,并非全然是榮譽,相反亦是束縛與責任……周虎,你可取過表字?”
“未曾取過。”
趙虞搖了搖頭。
其實他有,但‘周虎’沒有。
見此,陳太師捋了捋長髯,沉思道:“唔,那就叫‘居正’吧。”
說著,他轉頭看向趙虞,鄭重其事地說道:“只要你能做到,縱使他日你與老夫沙場相見,老夫亦不會以你為恥。……但倘若你作惡,介時便由老夫親自來處置你!”
“居正……”
趙虞喃喃念叨著,同時驚異地看著眼前那位老大人。
他知道,這個與‘虎’字渾然不搭界的表字,寄托著眼前老大人對他的期望。